钟泌都快被行稳给颠吐了,喘口气的功夫行稳就已经不见了。钟泌慌得手脚发抖,浑身湿漉漉地进了沈宅,走在平地上还一脚深一脚浅,脸色苍白得吓人,提着湿透的袍角一路跌跌撞撞到宴客的前厅去找他老爹。
小钟大人这么狼狈,沈家的下人一时还不敢认,前来贺喜的宾客也是隐洲的达官显贵,见到这样的钟泌也在心里直泛嘀咕。
钟泌哪还管得了别人怎么看他,找到他老爹就拽着去了后堂,说话都直打哆嗦,“爹……不不、不好了……”
“你这怎么回事?成什么样子!”钟紘见他没伤着也不怎么担心了,倒是斥了一句。
“小钟大人这是怎么了?”沈恩兴身为家主自然也得跟过来问问,“瞧着像是落了水,快到后头换身干净的衣衫暖暖。”
钟泌眼泪都快出来了,攥着他老爹的衣袖一副魂都要没了似的表情说:“我们方才在湖上钓鱼,忽然窜出来一群水匪追着他进山了,他让行稳把我送回来,现下他安危如何也不得知,爹您快让我们带来的人去找,还得通知官府让官兵去救驾……还有你!”钟泌一指沈恩兴,疾言厉色道:“把你宅子里所有人都派出去找人!务必要把人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钟泌快急疯了,听他说完钟紘也脑中嗡地一声,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厥过去。
这全程没指名没道姓,沈恩兴也知道小钟大人说的是那位元公子。在主城遇到水匪确实不是件小事,真出了人命给人抓到把柄,沈恩兴也难辞其咎,当下便吩咐人进山找人。
他倒是没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吩咐完人便安慰起钟紘来,“水匪向来只求财甚少伤及人性命,钟大人不必太过担忧。”
钟紘没差点被他这句安慰气得喷出一口血来,不必太过担忧?大殿下若是能平安归来还好,要是伤了一根头发,钟氏满门都要获罪,他怎么能不担忧!钟氏是大殿下一派的追随者,便是不惧罪责,大殿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就算是以死谢罪也难安!
钟泌闻言瞪了沈恩兴一眼,紧急关头实在懒得废话,拿了他爹的令牌就跑去府衙调官兵搜山。
沈恩兴一看要抽调官兵就有些头疼,动了府衙的官兵,小事也得捅破了天,他不想将事情闹大,不由道:“大人,我看这元公子也是有些武艺在身上的,定然无事,官兵就不用了吧……让下人去找便是了,真找不到,再让官兵搜山也不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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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紘站不稳地往后跌坐在椅子上,他和沈恩兴有着几十年的交情,此时也忍不住拿刀子般的眼神看过去。
沈恩兴被他的眼神惊得心头一跳,心里直犯嘀咕,为着一个儿子的好友至于慌成这样吗?
“不迟,你掉脑袋的时候,也别嫌不迟。”钟紘脸色灰白地冷哼了一声。
沈恩兴已经想到莫非这元公子来头不小,他想了一圈京中元姓的大人物,似乎只有静和皇后的母族……可那位老摄政王只有静和皇后这一个独女啊。
“他不姓元,他姓温,他叫温斐。”钟紘凉凉道了一句。
这一瞬沈恩兴如中雷亟,双腿一软就跪倒当场,“大、大殿下……?”
“大殿下此次微服随我来隐洲是有事顺道,他若是在隐洲出了什么事,你我尽等着下大狱问斩吧。”钟紘颤抖着手端起一杯茶,却抖得没递到嘴边就撒光了。
沈恩兴再也顾不上其他,白着脸连滚带爬地就冲了出去,也不管家中正办着喜事忙得不可开交正是用人的时候,癫了般厉声吩咐院子里的护院随从家丁都赶紧跟着小钟大人去搜山找人!
“他是不是癫了!这关头要把人都支出去,诚心打将军府的脸吗!以后还让青云怎么做人!”在前头宴客的柳氏听到女使来报,险些生生咬碎了牙。
女使避着人小声道:“奴婢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听了两耳朵,好似是小钟大人和元公子游湖垂钓遇了水匪,小钟大人回来了,但元公子失踪了,小钟大人还要去府衙调官兵去找人呢。”
“还找官兵?”柳氏一愣,已是有些心慌。
沈梦龙也听了信,他那张被抽打得惨不忍睹的脸上压根看不出什么表情了,但眼睛里还闪着一丝慌乱,到了柳氏身旁低声说:“娘,小钟大人真去调官兵了,怎么办……要是真捉到水匪,定然是会把我们供出来的!”
“别慌。”柳氏沉声,心里已然想好了说辞。
现在阻止小钟大人定是来不及了,更没有理由,只能期盼水匪办完了事尽数逃了,官兵搜不到自然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了。若真是不走运,被抓了几个活口问出话来,那说的也是买那小贱种的命,他们可没打元公子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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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贱种死了,是一番说辞。没死,是另一番说辞,事儿闹不大。她一个当家主母,难道还没权力处理了一个庶子吗,到时候随便按个忤逆尊长、谋害嫡兄的罪名,也足够治死那庶子了!
沈恩兴早已被大殿下三个字吓瘫了,要是知道自己妻儿此时的想法,只怕早一头撞死自我了断了。
大殿下即便已经被废黜,那也是皇家的嫡长子,纵然国师说他是妖星降世,他也不过是失了一个皇储之位。不是皇储,他手里还有亲自打下来的十二洲铁骑,皇上国师都要忌他三分,更何况他一个小小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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