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他没事,我过去的时候他还优哉游哉地烤鱼呢。”钟泌小声抱怨了一句,随后又插着腰扬声道:“把沈梦龙押上来!”
官兵还未动手,行稳致远就快一步把人群中的沈梦龙拽出来,压跪在温斐面前。
沈梦龙上下牙不住的打磕,抖得似筛糠,他那张脸红红紫紫的一片,肿得跟泡发的馒头一样,现在又掺了一抹惊恐的青白,乍一看倒像是具行尸走肉。
周围宾客们还跪着,连头都不敢抬,更别说替沈梦龙求什么情,他们现在只祈祷沈家没惹什么捅破天的事,否则在场的人都证明和沈家有往来,弄不好就要被沈家牵连,冤不冤啊。
秦淼面无表情地绕到谨言身后,一脚将匪首踹出来。
沈梦空和柳氏顿时眼前发黑,人都让大殿下活捉了,这天是真的要塌了。
柳氏满目惊恐又心急如焚,踉跄着上前想抢先把实话说了,他们只是想暗害庶子,绝对不能把刺杀大殿下这个罪名给担下来!
但柳氏还没上前,匪首就哆嗦着指向沈梦龙大声道:“就是他!就是这位沈二公子指使小人行刺,他给了小人五十两黄金,金子还在小人床底下藏着呢!”
这话一出满院一片死寂,宾客们把头垂得更低,连呼吸都小心谨慎了起来。刺杀大殿下……这是要全家杀头的死罪啊,沈梦龙竟如此胆大包天!
沈恩兴和沈青云闻言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晕死过去。
先前还以为大殿下忽然发难是为了沈见岚,没想沈梦龙竟然闯下这样滔天大祸,派人行刺大殿下?他怎么敢!他这是要全家都给他陪葬啊!
就连一直不声不响的贺飞雪都双膝一软,再也跪不住地瘫坐在地上。沈梦龙行刺大殿下,极刑之罪,诛全族……她怎么就偏偏今天嫁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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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飞雪的贴身女使也是慌得眼泪飞溅,贴在她耳边颤抖着小声说:“小姐还未拜堂,不算沈家新妇,大殿下定会明察秋毫不会牵连小姐的,再不济也会看在老爷战功赫赫的份上网开一面,咱们和沈家撇清关系弃了这桩婚事便罢了……”
贺飞雪面色僵硬地点头,不由得又想起前些日子梦见的事,那个梦兴许就是在提醒她不要嫁入沈家,她竟然也没有当一回,一脚踩了进来!如今只能期盼大殿下不要牵连她贺家,这事小了说也是诛全族的死罪,往大了说,那可是谋逆!要诛九族,牵连无数,若大殿下要严惩不贷,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被沈梦龙这个蠢货牵连杀头!
沈梦龙之前就已被吓得半死,现在受了指证,猛地抬头露出惊恐的双眼口齿不清地想解释,“不、不是的……我不知道您就是大殿下,我没想行刺您的……”
柳氏也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抱着沈梦龙痛哭道:“大殿下明察!我儿只是和他庶弟有了些……”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温斐略一偏头,示意让她住嘴,致远直接上前用刀鞘抽了柳氏一耳光,冷声道:“没规矩的东西,殿下许你说话才能开口!”
柳氏被抽打摔到一旁,脸上血呼呼的一条印子,现在就是想说话也疼得张不开嘴了。
传闻大殿下温斐性情和善平易近人,虽在战场上凶猛如恶鬼,战刀一出便血溅十里,但从不对身边的人发脾气,不管是至亲还是下人,都道大殿下是极为温柔的人。这话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又得了京中官宦子弟的认同,应该不假。
可此时大殿下哪有什么温柔可言,即便他面上缠了一道黑纱遮眼,瞧不见他的神色如何,那一身绵延开来的寒气只要是会喘气的都能感受到。大殿下若真如传闻中所说那样性情温柔,又怎会连句话都不让柳氏说,刚张了嘴就让侍卫一刀抽了过去……
柳氏和沈梦龙都意识到了一个绝望的事实。
大殿下活捉了匪首不可能不审,只怕大殿下心里清楚,这群水匪是去杀沈见岚的,根本没有行刺意图。大殿下这是要钉死了这件事,把刺杀的罪名按下来,让沈家上下死无葬身之地。
大殿下此举已经是在告诉他们,这哑巴亏,沈家不吃也得吃。
为什么,因为沈梦龙那一句无心的谩骂?还是为了沈见岚?
如果是因为那句谩骂,他是大殿下,哪里需要一时忍气吞声再寻什么机会降罪,当场就能命人砍了沈梦龙的脑袋!可他当时没有啊,就连掌嘴都是沈见岚吩咐的……那只能是为了沈见岚了……
想通这一点柳氏肠子都悔青了!她当初就应该弄死那小妾的时候连带着沈见岚这小贱种也处理了,不然哪至于现在她一个不注意,这小贱种就攀上了大殿下,反过来把全家都要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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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捂着脸痛哭流涕,紧紧攥着沈梦龙的衣袖。
温斐居高临下地站在沈梦龙面前,冷声道:“我问你,这群水匪,是不是受了你的指使?”
“是、是我指使的,但我只是让他们去杀……”沈梦龙话还没说完,跟他母亲柳氏一样,结结实实地挨了致远一耳光。
致远怒道:“殿下问你什么便回答什么,不许说废话!”
沈梦龙疼得大哭,又不敢出声,只能和柳氏缩瑟在一起。
“大舜例律,行刺皇子,当如何?”温斐的声音不愠不恼,一手却轻轻摁在腰间战刀上,指尖顶着刀镡倏地推出半寸寒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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