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鹤音有理有据:“外人是指没有亲友关系的人,那内人肯定是一家人的意思。”
慕之明:“行吧……确实也可以这样解释。”
说话间,两人已经穿过青苔小径,行至东厢房,慕之明一眼就瞧见那片青翠欲滴的梧桐叶,天淡云闲,满地树荫。
不知为何,看着这棵梧桐,慕之明感到阵阵莫名的心悸。
他站在斑驳树影下仰头,眼前晃过顾赫炎的如墨染的眸。
“少爷。”闻鹤音一声呼唤,让慕之明回过神来。
慕之明转头看去,见闻鹤音竟毫不犹豫地推开厢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慕之明吓了一跳,疾步走过去,发现闻鹤音已经开始四处找书了,他忙道:“阿音,这,这不妥吧。”
“嗯?”闻鹤音抬头,“哪不妥啊?”
明知四下无人,慕之明还是压低了声:“这是将军的住处啊,我们这么随意闯入不好吧?”
闻鹤音摆摆手:“没事的,少爷,快找书吧。”
慕之明仍然不安:“那你记得原物归位,私密的地方别乱翻啊……”
闻鹤音:“知道了知道了。”
慕之明原地踟蹰,努力定心,也开始找了起来。
刚才进屋没仔细看,如今慕之明四下望去,惊诧无比。
这里有太多他的东西了。
案桌上置着他的碧玉竹林笔筒,笔筒旁叠着一摞闲杂书,墙上挂着他的笔墨丹青,榻上放着他的窑白釉绿枕,就连衣柜里,都整整齐齐叠着他的衣裳。
处处是他常居的痕迹。
慕之明望着那些物品恍惚出神,一时间忘了自己是来找书的。
正此时,闻鹤音从衣柜里拉出一个木箱,他打开一看,顿时‘咦’了一声,喊慕之明:“少爷,你来看看。”
“嗯?是找到了吗?”慕之明走到闻鹤音身旁,低头望去。
只见木箱里,有一个青瓷药罐和一盏凤凰花灯。
凤凰花灯有些褪色,想来放在这有些年日了。
“这个药,不是当初你送将军治手伤的药吗?”闻鹤音认出那青瓷药罐。
慕之明问:“手伤?”
“嗯。”闻鹤音点点头,“当时将军右臂中毒箭受伤,回京养病,你不知从何处得来了解药,天天给将军送药还帮他上药,也就最后一日没有亲自送而已。”
慕之明:“那后来,将军手臂的伤痊愈了吗?”
“痊愈了。”闻鹤音说。
慕之明刚想松口气,又听见闻鹤音道:“可是前段时间将军入狱,听说右手又受伤了。”
闻言,郁结之气瞬间占据慕之明的胸膛,开口时语气极不悦:“将军入狱?将军对大晋一直忠心耿耿的,因何入狱?”
“说来话长,反正将军被人陷害了,好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闻鹤音关好木箱,将其放回衣柜里,他抬头瞧见什么,手往前一指,“欸,少爷,那边有个书架,你要找的书会不会在上面啊?”
“我去看看。”慕之明转身走到书架前,一排排仔细寻去,竟真的在第三层找到了他想要的书。
慕之明欣喜不已,将书拿出来,随手一翻,无意间发现书里夹着一张纸。
他疑惑地将纸拿出来展开一看,登时目瞪口呆。
里面写满了顾赫炎的名字,还有一句诗:短相思兮无穷极。
而字迹,正是慕之明自己的字迹。
“少爷,你找到了吗?”闻鹤音的声音在慕之明耳边响起。
慕之明猛地将纸塞回书里合上,慌乱得连话都说不清:“没,没,什么?”
“没找到?”闻鹤音凑过来,“你手上这本不是吗?”
“是,是。”慕之明双手紧紧攥着书,生怕闻鹤音伸手拿,“就是这本。”
“少爷。”闻鹤音疑惑,“你这是怎么了?”
慕之明目光四处乱飘:“没怎么,你……你去玩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在这坐一会。”
“噢。”闻鹤音挠挠头,他识趣地说,“好,那我去瞧瞧梁姨他们,我好久没来这了。”
慕之明点点头:“嗯,去吧。”
等闻鹤音离开,慕之明长吁口气,慢慢摊开手里的书,瞧着那张纸看。
字确实是他的字,可慕之明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知是何时写的,不知是因何写的。
慕之明心有不甘,努力回忆,头却开始阵阵发疼,连天地似乎都开始旋转。
正此时,门口传来孩童的声音:“来呀,来追我!”
声音至,人也至,一名四五岁的垂髫男童撞开闻鹤音没有关紧的房门,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因频频回头不看路,差点撞到桌脚,幸好慕之明眼疾手快,将他捞了起来。
娟娘跟在孩童的后面,苦恼地喊道:“聪儿,这间厢房不能进,快回来……啊,慕公子。”见慕之明在屋里,娟娘惊讶地喊出声。
慕之明将孩童交给娟娘,和善地笑着,“你是将军府的仆从吗?”
娟娘抱起孩童,瞧慕之明对自己无比生疏的模样,想起之前听闻慕之明失忆忘事,此刻发觉是真的,她答道:“是的。”
“慕公子,慕公子,给我取名的那个慕公子。”孩童突然咯咯笑起来。
“嗯?你的名是我取的吗?”慕之明惊讶。
孩童回答果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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