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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他还需要找个地方来挖药池,可是现在不用了。
    一行人绕过院子,来到了后方。
    这里原本种着一片竹林,现在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只有院子的主人曾经为住在这里的妻子挖下的池子还在,已经干涸得不见一滴水。
    狱修罗只是一个念头,这个已经干涸的池子上空就下起了雨。
    天地间最纯净的无根之水洗刷掉了池壁上的灰尘,浇在属于魔域的土地上,甚至在这里催生出了只生长于人境的青翠草木。
    楚倚阳站在北堂寒夜身旁,看到池中很快蓄满了水。
    雨停了,狱修罗抬手从指尖弹出一点星火,落入水池中。
    这点火光没有熄灭,摇曳着一直下沉,穿透了池底,钻进了他们脚下的地脉。
    地底深处流动的地火接触到这一点火光,立刻起了变化。
    它们仿佛有了生命,沿着这点火光来的路径逆流而上,来到了池底,隔着用一整块巨石打造出来的池底,开始加热池中的水。
    清澈的池水很快沸腾起来,药叟出手了。
    他低喝一声,从头顶拔下了一根树枝,他那头花白凌乱的头发没有用发簪固定,而是用了两根还带着绿叶的树枝。
    插在左边的这根被他拔了下来,往地上一抛,树枝落地生根,很快就长成了一棵跟药叟本人十分相似的树木,矮矮胖胖,郁郁葱葱。
    只不过凝神看去,就会发现这棵树的枝头所结的不是果子,而是无数的奇珍异宝。
    药叟一身的家当放在哪里都不放心,唯有这样藏在不起眼的发簪上,随身携带,才能让他安心出诊。
    药叟气沉丹田,伸出两只手在自己的天材地宝树上双管齐下,不停地揪下形状颜色气味各不相同的奇珍异宝,朝着沸腾起来的池里抛去。
    在第一颗果实落入池中的时候,沸腾的池水颜色就起了变化。
    随着药叟抛下去的奇花异草越来越多,池子的颜色渐渐变成了一种浓郁的黑色,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异香。
    这股带着强盛生机的香气一冒出来,周围那些因为先前那场无根之水而生长出来的草木就得到了润泽,猛地抽长起来,在水雾中轻轻地摇曳。
    楚倚阳看见药叟脸上肉疼的表情。
    哪怕他这些年来收罗尽了天下奇珍,还借魔域之主的手得到了很多藏在各大派宝库中的宝贝,现在这样消耗起来还是要他的命。
    就在他从自己的宝树上扯下最后一把白色奇花要抛入池中的时候,站在一旁的狱修罗对楚倚阳发出了指令:“下去。”
    楚倚阳立刻向着北堂寒夜送去一道心念,让他直接入池。
    而与此同时,站在另一侧的狱修罗也跟着下了药池。
    这相似又不相同的父子二人在沸腾的药池中相对而立,乌发垂落,在池水中散开。
    狱修罗一手按上了儿子的胸膛,指尖暴涨,刺穿了他的血肉!
    ——他将一只手伸了进去,抓住了那颗被傀儡丝层层缠绕的心脏。
    感受到一股霸道的力量接替了傀儡丝,加固在北堂的心脏周围,楚倚阳将自己的傀儡丝撤了回来。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北堂寒夜身上禁锢的时光被打破了。
    他的本我从躯壳里苏醒,那颗凝结在他眼下的心碎血泪又开始向下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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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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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
    药池上空翻涌起黑红相间的浓雾, 北堂寒夜眼中恢复了神光。
    伴随着剩下的另一只眼睛也被血红侵染,他开始滑向彻底的疯狂。
    山腹中响起了疯狂的嘶语,翻滚变化的黑红雾气仿佛化作了无边的杀戮战场。
    无数在杀戮中死去的亡魂意志显出了身影。
    他们举着杀戮的刀剑, 冲破雾气的束缚, 朝着池边扑来。
    然而,还未近药叟跟楚倚阳的身,就被池边冲天而起的魔气挡了回去。
    乌黑的魔气化作屏障,上面挣脱出了无数狰狞的骷髅头, 朝着这些杀念所化的存在反杀回去。
    沸腾的池水中倒映出二者相撞的画面, 又破碎。
    池中,狱修罗感到了自己手中握着的那颗心脏正在碎裂。
    北堂寒夜又回到了从深渊边上坠落的瞬间。
    他的眼睛里映出了父亲的脸。
    虽然这是第一次见到狱修罗, 但他残存的那一点清醒却也足够让他得出眼前人的身份。
    血泪滑落脸颊,落入池中,双眸几乎都化作血红的北堂寒夜从牙缝里逼出了声音:“放开……”
    他用仅剩的清醒, 表达着不愿见他的抗拒。
    哪怕是死, 他也不想再接受这个他应当称作父亲的人给他所谓的帮助。
    狱修罗伸手,抹去了他脸上的那道血痕,像是毫不在意儿子对自己的仇恨, 也不在意他在自己掌下的挣扎,只是像在安抚一个年幼不懂事的孩子,用最简单的方式告诉他:“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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