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如坐在外面台阶上朝身边的空地拍了拍,笑道:“你家主子歇了?”
青檀抿嘴道:“我家公子最嗜睡,今儿又醒的早,一沾着枕头就睡了,不过这次回去怕是要被老爷好好收拾一顿。”
良如笑了笑,想到自家主子的心思,亦是一叹。
自打入宫后他便陪着五皇子,五皇子是什么样的人没人比他更清楚。俊朗有才,仁善通理,只可惜不得圣上宠爱,为此没少受恶奴刁难。好在殿下并没有消沉,而是咬紧牙关为自己筹谋,连娘娘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如今已是掌控一方经济的大商人,待时机合适,将来未必不能与这些被捧在云端的皇子一较高下。
不想主子偏偏对那位高傲不可一世地苏家小公子动了心,日思夜想,以往只能远远地看一眼,将满腹情思压在心底。也不知怎么就想明白了,也不藏着了,开始想着法子和苏小公子亲近。
这苏家小公子样貌生得甚是俊美,但凡见过他的女儿家无不春心萌动,就连皇上也与苏相开玩笑说等小公子再大一些要挑个公主给他做媳妇,只是这人性子也如天上云月,除了六皇子极少与人亲近,傲慢的没边。方才看似客气,其中的疏离连他一个奴才都看得出来,殿下心里更该同明镜似的。
他有点担心,生怕殿下一片痴心喂了狗。殿下自小受尽旁人冷眼,除了娘娘和自己再没有什么人真心相待,空旷许久的心终于装了一个人,满腔深情全数给了一个人,若得不到同等的回应,心里该多难受?
“苏相对我家殿下印象还不错,到时候帮小公子说两句好话,说不定能免了这顿罚。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有个事儿我想和你打听下,听说小公子说五殿下可怕,不知小公子可是从何处听了些谣言,对我家主子产生了误解。实不相瞒,主子很难过,回宫以后辗转反侧至半夜才睡着。”
青檀也觉得自家主子有点过分了,若五皇子真是难相处的人,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亲自跑到这种地方来?皇上威严可比老爷厉害的多,且堂堂皇子夜不归宿,若是传出去对五皇子没有任何好处,会让皇上更加看不惯五皇子,外人嘲笑五皇子傻。
“这……那是我家公子的无心之言,还请公公费心帮忙说些好话,说句高攀的话,我家公子与五皇子是同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等误会若是缠得深了不好,您说呢?”
银色月辉下,良如精明的眸子闪过一道光,答应道:“这是自然,只要主子们相处和睦,做奴才的多费些心思也是应当的。同样小公子那里也劳烦老弟多开解一番,我还是头一回见五殿下说这么多话,一直再笑,要是小公子能常和殿下一起玩就好了。”
青檀一时脑热,拍着胸脯说:“包在我身上就是。”显然大中午时提醒苏和的那些话早已忘到脑后了。
屋子里的油灯燃尽,瞬时陷入黑暗,只有几许月光从窗户闯进来。苏和背对着床侧躺着,分明困乏地厉害,却又睡不着,睁着眼看冷冷的光钻入眼中。他放轻了呼吸,用被子蒙着头,生怕吵到了那边的人。
他不住地叮嘱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偏偏脑海中止不住地闪现着梦中的画面,萧詹落寞又深情地和身边人诉说着对自己的情思,他无法接受这种与世俗相悖的感情偏偏又说不出口。没得到证实的猜测都很有可能让自己成为一个大笑话。
山里的夜比苏和想的要冷的多,孤山寺清贫,被褥也不过只是挡些风,与养尊处优的他来说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打地铺,又冰又硬,十分不舒服。碍着有人在,他连翻个身舒展下筋骨都不行。
煎熬了个把时辰才闭上眼睛,刚要入梦乡,一道十分轻的声响将他给惊醒,屏气凝神察觉到是床上的人发出的响动。
那人起身了,接着又下地了,往前走了两步,难道是要解手?可为何又在他身边停着不动了?总不至于还有夜游的毛病吧?
但是不知道为何,萧詹越在他身边站着不动他越困的厉害,上下眼皮直打架,没一会儿只想沉沉地睡去什么都不管了。
萧詹强忍着心间的那团火热看着因为不舒服而蜷缩成一团的人,捏了捏拳头,终究还是弯下腰将熟睡的人抱起……
但是走了两步,感觉到苏和的呼吸略显急促,心跳也快,顿时明白过来,扯起嘴角笑了笑,只当不知将人轻轻地放在床上。
夜凉如水,本是为家人祈福而来,没得因为自己反而生了病,这难得的亲昵让他像个毛头小子,心止不住地狂跳。
第六章
苏和生得比萧詹矮,更显清瘦,躺在床上也占了大半位置,只留一小块位置让萧詹有点头疼。
换他去睡地上?自然不能。盼都盼不来的好机会,若是就这么放弃了,只怕他得悔得肠子都青了。
几番衡量下,萧詹还是侧着身子勉强躺下来,故意往前挤了挤,两人挨得近,近到可以感受彼此的呼吸。
即便冬天再冷,苏和也不喜欢将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偏五皇子生怕他被冻死将他捂得严严实实堵得连气都喘不上来,再加上五皇子这个个碳炉子,又闷又热,还得装熟睡,简直要命。
萧詹跟护犊子似的把苏和安置好这才闭上眼,心上人就躺在身边,在这世间寂寞飘荡了几十年的心总算找到了归宿,睡得无比踏实。
绵长沉稳地呼吸声告诉苏和身边人已经睡着了,动了动,那人没反应,他想侧身往里面挪一挪,刚转身却被一道力量紧紧地箍着,好不容易隔出来的空隙再次被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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