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本来还为自己心里那点说不上来的心思难受,听青檀说的没了边,怒瞪他一眼:“备饭菜去,今儿我要早些歇着。”
本来他从外面回来应该直接去找父亲,但是现在他心里乱的很,也听不进去父亲的数落,如果被父亲看到自己心不在焉地样子只怕会训斥的更厉害,倒不如等到明天,当着众多皇子的面也不好发作。
不过短短的几天,苏和便从一个向来不问烦心事的人变得心事重重,第二天规矩地坐在最后面,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授课结束,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六皇子便跳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往外面走,待左右没人时,才笑嘻嘻地问:“谨之,你去寺里怎么也不让人给我带个话儿?咱们俩人平日里关系最好,做什么都互相知会的,如今可是我哪儿做的不和你心思,你这般与我见外?”
苏和怎么会和他见外?两人也算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他虽然是皇后所出,被所有人认为是太子的最佳人选,身份尊贵非常,但是苏和在他身上一点都没感觉到身份尊贵之人惯有的脾气,这人温柔又有趣,苏和什么喜欢和他玩。
再想到梦中自己虽然为大奸大恶之人,但作为皇上的六皇子这般包容自己,他们之间的情谊从未变过。他即便是疏远任何人,也无法真正与这个人疏远。
“不知何故连着做了两个噩梦,梦到我死了,我心里怪怕的,想那些脏东西怕佛祖,到那里找慧慈大师帮我解惑,又为我娘祈福,一路上奔波匆忙,实在来不及说。六皇子怪我了?”
六皇子生得儒雅俊秀,与人说话时脸上总带着笑,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亲近。
苏和说什么六皇子都信,赶紧摇头,关心道:“都说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可是你见了什么不好的事?不然怎么会做这么怪的梦?那大师可有说什么?”
苏和终究无法和六皇子说实话,说道:“大师说我只是歇息好,晚上点支安神香,把觉补回来就好了。”
六皇子松了口气:“那还好,真是吓人。对了,昨儿你父亲留五皇兄在书房谈话,你知道吧?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只是没人猜得透苏相的用意。谨之,我不想瞒你,我与那个并无什么念想,只是我作为中宫所出身上有着躲不开的责任,有些事情由不得我,你能明白我吗?如果可以我只想与你到天下各处游玩戏耍,品诗作画。”
苏和听着也甚是难过,以往他们学南唐后主的诗词,有些人十分不屑,因为这是亡国之君,天底下最没骨气的人,连自己的江山子民甚至妻子都守不住,有什么好学的?可却忘了他们本就不适合在朝堂之事上浮沉,风花雪月,自在遍览河山才是最适合的。
萧炎……
苏和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我刚到京城便去看我外祖母了,回来后他和我父亲已经谈完了,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听下人说是还书的。我父亲向来有分寸,即便瞒得过天下人也瞒不过皇上,我觉得倒不必费神瞎猜。而且就五皇子的出身……真是多虑了。”
六皇子展颜一笑,叹了口气:“我和谨之想的一样,但是……罢了,不说这个。今儿我和母后说了,不急着回宫,许久未出去散心了,我们不如去天香楼吃饭去,想起来就十分馋。”
苏和也怕用不了多久管家就会来找自己,所以干脆利落地点头:“你一说我也很馋,我去孤山寺连我父亲都没说,他这几天估计该憋着气的想要收拾我,趁着这会儿没人盯着我们,早些走。”
六皇子萧炎被他扯着往外面走,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外人都说谨之混账,但是自己却最喜欢谨之的这股劲,他只是喜欢凑热闹罢了,真正的坏事是不会去做的。
走了两步萧炎想起五皇兄追过去的事儿,心里有点不舒坦,走了几步,还是问出来:“对了,那天五皇兄怎么找你去了?什么时候你们的关系这么好了?我本来也想去,但是被那帮该死的奴才拦着,同样是人哪儿来的尊贵不尊贵,成天到晚的胡说八道,说不定我还能和你一块回来。”
苏和被他给逗笑了,也未曾多想:“你真要跑出去了,以后我进宫还有什么脸面对皇后娘娘?你且看着吧,你和我一起胡闹早晚会被皇后娘娘训斥的。”
六皇子蓦地站住,不满地说:“你什么意思?是不想和我一起玩了吗?我爱和谁玩是我的事,旁的事我躲不开,难道我连这点主都做不得吗?是不是你嫌弃我了?觉得我是个麻烦?”
苏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六皇子还会这般撒脾气,可真是少见的很,没忍住笑得前仰后合:“你在说什么话,我不过是觉得你将来是要做大事的,而我如今想明白了,什么功名利禄都比不得潇洒一生来的舒坦。我这人怕死也怕麻烦,像你表弟那般也未尝不好。”
“韩铭?谨之,我看你病的不轻,好端端的怎么羡慕起那个傻子来了?他自幼痴傻,连我舅舅都十分嫌弃他,顶着众人白眼却不自知,浑浑噩噩一辈子有什么好的?”
苏和想到梦中那个潇洒风流,与萧詹侃侃而谈地人,摇摇头:“那也非他所愿,看不明白也是好事,自己欢喜便好。你若是见了他可别学那些人刁难他,已经够可怜的了。”
萧炎对他的叮嘱实在是没法拒绝,无奈地连声应下来:“听你的就是了,你这人,怎么说来说去反倒把我给绕进去了。你还没告诉我五皇兄为什么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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