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火焰却助长了他的凶性,让他再次陷入狂暴之中。
后来他就躲到了荒芜的雪原,也是在那里,有一个隐居的好心修士教会了他修行,他才能逐渐控制住身体里的力量,保持清醒。
但是,就和之前所有试图靠近他的人一样,没多久,修士就死了。
小时候的他曾经想过很久,自己的父母到底谁是人谁是妖,又是什么种族,或许他的血脉来自于野狗、雪狼这样残忍而低劣的种族,才会让他如此天性孤煞、难有温情。
只未曾想过,是万年前便销声匿迹的、曾声名赫赫的龙族。
——被诅咒的龙族。
凤凰虚影笑了一声,再次开口道:“这股诅咒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直到最后彻底失控,沦为没有神智的野兽。你应该能感觉到,最近自己失去意识的次数变多了。”
仅在过去五天里,便有两次。
倘若继续耽搁下去,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从此再无清醒,变成一具只知杀戮的傀儡。
“谢千偃。”凤凰虚影叫出他的名字,“你没有时间了。”
“……”谢千偃撩起眼皮,声音微微沙哑:“你知道怎么解决?”
“你需要找到一个‘锚’。”似乎早已料到他的选择,凤凰虚影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或者是你的师长,或者是你的爱人,总之是一个与你关系密切的、能牵动你心神的人,让他成为你与理智之间唯一的勾连。”
“你们龙族的神殿就在悬崖下面,如果你想彻底解决问题,就接受它的传承。”
它张开双翼,浑身火焰前所未有地炽盛起来,“打败我,你就可以过去。”
谢千偃举起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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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玩意也太折腾人了吧?!”
界核空间中部的密林里,两道人影在树影间一蹿一蹿、兔子似的穿梭。
郁沅将神识结成长而散的网状,猛地朝前扎去,片刻之后又收回来,朝着另一个方向探索。
他们实力不如谢千偃,做不到那么大范围地铺展神识,只能像拿渔网捞鱼一样,尽量让神识的覆盖范围更大一些,然后辨别前行。
周玉瑀道:“我感觉好像西边灵气更浓郁?”
郁沅摇头:“我觉得是东边。”
尽管东边的灵气浓郁程度不如西边,甚至神识探过去也没有丝毫异常,但他朝东边看去时,虽然看不清具体,却能感到似乎有什么正在牵引着他的心神。
“东边……?”
周玉瑀有些纠结,郁沅正打算说点什么说服他,就看他猛地一扭头,朝着东边飞过去,“好!那我们快走!”
——毕竟他实力低,运气也一般,要是找男人也就算了,找神殿这么复杂的事情,当然是听别人的!
郁沅:“……”
两人调转方向,一路不再顾忌地朝东边疾驰。
越往前,越能感受到东边灵气的混乱和贫瘠。好像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所有灵气都朝着自己鲸吞过去,带起的灵气乱流让他们即便在赶路途中都不得不撑起灵力护罩。
飞了半天,他们终于遥遥地看见一座极其高.耸的、仿佛连通天地一般的断山。
山顶上空,隔着被无数次打散又聚合的稀薄云雾,能看见两个正在交战的身影。
因为距离过远,人影看上去只有芝麻大的一点,可在他们身后,一红一蓝两种灵力却将背后的半面天穹都映得风云色变。
“那是你师弟吧?”周玉瑀看男人显然很有一手。
“……大概。”
郁沅的表情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
作为一个好不容易才从反派手底下死里逃生、头顶依旧悬着死亡之剑的炮灰,他自然是不愿意凑过去同谢千偃碰面的,可是理智却告诉他,恐怕神殿或者出口就在那里。
他们迟早都要过去。
比起两方一方落败、一方幸存的不确定局面,现在反而是他们浑水摸鱼的最佳时机。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我们就去那里!”
周玉瑀点头,两人又飞速朝山下行去。
到了山脚,周遭灵气更是狂暴,以他们一个筑基一个金丹的修为,甚至有些寸步难行。
狂风自山顶呼啸而来,将灵力护罩都吹得变形,紧紧地贴在他们身上。
两人顶着狂风往上,而不过行至山腰,灵力护罩便发出“咔”的一声,不堪重负地彻底碎裂。狂风没了遮挡,瞬间在他们身上刮出无数细小的血痕。
而离山顶越近,就越能感受到从上面两人身上传来的威压。仅仅是隔着这么远泄出来的一丝,都让他们心头沉闷,灵力也阻涩得难以运行。
他们只能抱住身边根系虬结的老树,像凡人一样,靠着树木的遮挡才能让自己不被掀翻。
这会儿真是一步也走不了了。
周玉瑀在风中朝他大喊:“现在怎么办?”
“用法器!”
郁沅还从未有哪一刻这么清楚地感受到修真界的实力参差。
他和周玉瑀一手揽着树干,一手哆哆嗦嗦地从储物戒里掏出一件件法宝,分别尝试催动,可身体里的灵力就像没了磷的火柴盒,怎么也召不出来。
好不容易,他们才驭出一点灵力,再次朝山顶艰难行进。
不知又走了多久,远远地,他们终于能看清头顶上方斗法的一人一鸟。而在这近似风暴眼一般的位置中,狂风也终于小了很多,让他们能够稍稍松一口气,在树后稍作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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