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饭,包子。
这包子刚出蒸笼,香香软软,面皮蒸得松软,里面的陷儿有点差强人意,玉米渣馅儿,口感粗糙,林书忍着自己是个穷人要节约,才吃了下去。
黑娃似乎没吃过熟食,学着林书的姿势,吃了一口,张着嘴巴,惊讶地看着林书。
林书看着黑娃那两颗磨得发亮的小虎牙,没少吃生肉吧,牙齿倒是漂亮,就是看起来比寻常人要尖锐了点。
要是被咬上一口,还得破层皮。
黑娃几口吃了包子,抬头眼巴巴地看着林书。
林书笑道:“好吃吗?”
“嗷呜。”黑娃叫。
这会店里人多,林书怕引起注意,连忙捂着黑娃的嘴巴。
“别叫。”
黑娃:“嗷呜”
这下是好几人都看过来,还在嘀咕。
“这孩子都几岁了,怎么还不会说话,莫不是个哑巴吧。”
黑娃虽然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但心思聪慧,知道说的是他,尤其是不喜欢大人们看过来的眼神,就朝着旁边看来的大人磨了磨小虎牙,跟狼崽子一样露出威胁的动作,却惹得在场的人大笑起来。
“哈哈哈。”
有人见黑娃不会使筷子,拿着手抓碗里的稀饭,才嘲弄道:“这小孩子是哪家的,长得像个野孩子。”
林书露出一丝后悔,忘了这小家伙,也不会使筷子,便开始教黑娃拿筷子,而黑娃也聪明,学着林书的姿势,几下就能夹起稀饭里的豌豆。
旁边的人还在嘲笑,灰狼却猛地窜了过来,露出尖锐的犬齿,凶狠地扫视了一周,呼呼地出着气,要吃人的样子,才吓得在场的人停止了笑声。
三人从饭店出来,林书将黑娃送进了医院,然后又独自出来。
六十年代,随处可见的男女老少,都穿着清一色的蓝布工装,统一款式,统一花色,路上连穿裙子的女人都很少。
林书逛了整个小镇,找到了一家收古董的店铺,将那只莫名出现在他手中的金镯子给卖了。
这镯子林书卖了整整两百,收货的老板是个戴眼镜的老头,一双鼠眼,刀尖眉,小眼睛笑眯眯地盯着林书打量,明眼人也想不到林书拿的出来这金镯子,恁是如何打听,都从林书嘴里撬不出半句话来。
林书虽生在和平年代,法治社会,一生除了才华和际遇较为坎坷,终柳暗花明,却老实说,还从未被人谋财害命过。
穿越到这个年代,还是个七岁的小孩,他能不能保得住这金镯子难说,还不如卖了。
而这老板,虽不能否定他心生歹意,却好歹忌惮他身边一直跟着的这匹狼,不敢对他动手。
等事情办完,回到医院,黑娃正在挂吊瓶。
隔壁床上的女人似乎要生了,疼得小声地唤着“医生”。
林书正陪着黑娃,听到动静,跑到女人的床边。
“阿姨,你没事吧?”
女人纤瘦的手指,猛地抓住林书的手臂,“叫医生。”
林书还头一回看仔细了,这妇女长得很年轻,有点江南水乡女子的秀美,即使是孕妇状态,也让人眼前一亮。
他连忙跑出去,喊了医生过来。
没过多久,一名医生和护士推着手术器材进来,这情形看得林书一愣,不是赶紧送手术室吗?
林书听大娘偶尔提起,他们老林家几个媳妇生孩子都是在家里自己生的,顶多叫个村里的医生来照看下,没人舍得来住院。
“医生,没有手术室吗?”林书问道。
那名拿着剪刀的医生,轻飘飘地撇了林书一眼,不耐烦地挥手道:“小孩子别处玩去。”
而旁边的护士,认识林书,便手里忙碌着,边道:“手术室只有一个,已经占用了,只能在这里接生。”
“刘医生,没有麻药了。”护士朝着男医生道。
男医生问女人道:“没麻药了,生吗?”
病床上的女人了无生气,咬着牙关,疼得只能用点头来示意。
男医生默然,然后开始接生。
这个过程实在太缓慢,缓慢到林书只听到病房里充斥着那女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那病床上女人双腿被绑住,一双脚生生地蹬在床沿的木板上,将袜子磨破,连同脚趾都给磨成了光秃秃的肉白骨。
没有麻醉药,硬生生地扛着剪刀划破子宫,取出婴儿有多痛,可想而知。
整张病床上,血迹染红了被单,连同木板床都浸红了。
黑娃的吊瓶也输完了,林书抱着黑娃,坐在床上。
直到两个小时候,医生取出一个婴儿,林书和黑娃才下床离开,走得时候,还看了眼床上的女人。
她像只牲口,躺在床上,跟死人没两样。
林书默默地看了女人一眼,来的窗边,摘了枝飘进来的一枝木槿花。花瓣上还残留着雨过的余韵,散发着清香。林书将木槿花轻轻放到女人的枕边,然后牵着黑娃离开。
第12章 回来
从云水镇到云峰生产队,十几里的路程,路上林书教黑娃说话,黑娃已经会简单的发音。
途中刚好遇上一个坐着牛车的老爷爷,老爷爷见林书和黑娃走得辛苦,就将他们捎上,而灰狼一靠近,那拉车的牛就开始躁动,林书只好让灰狼在后面跟着。
雨过天晴,也没有多明媚的太阳,车轮轱辘在半干依旧泥泞的路上划过深深的痕迹,两旁树林中,传出不知名的鸟叫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