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拿着五十块钱,逮了只野鸡,从供销社买了些补血滋养的补品,来到陈发春家,敲门后,是陈发春开的门。
“林书。”
陈发春见是林书,倒是对他刚才的翻脸不认人,有一丝愧疚,可一想到回家后,听说娘亲被林家人气得吐了大碗血,便气鼓鼓地撇开了脸。
“你来做什么。”
林书示意他手上提着的野鸡和补品,让陈发春给他让开道儿。
陈发春生气道:“你还来做什么,要不是因为你们一家人,我娘也不会吐血,这会都还躺在床上呢。”
林书回头看了眼外面路过的人,看向陈发春道:“真要在这里说?”
“我怕我娘见到林家人,再气出病来。”陈发春撇开脸说着,又低头看向林书,“我知道我赚了钱,都是因为你,我很感激你。可我以为你是将我当做兄弟,才对我那么好。没想到你竟然告诉你们家人,说那些钱都是我家找你家借的。”
“你知道你奶和你二伯三伯过来说了什么吗?”
“他们说骂我娘是不要脸的寡妇,男人都跑了,还好意思贪小孩子的钱,说我娘丢人,你奶什么话都骂出来了,被我家邻居听到了,这让我娘以后怎么见人?”
林书深吸一口气,真挚道:“发春哥,我很感激你陪我这半年,我们一起奋斗,那钱是你该得的,这些东西算是我给秦大娘的一点补偿,也请你听完接下来的话,再考虑要不要原谅我。”
“我们家已经和林家划清界限了。”
“从我爹娘去世,林老太不仅坑了我们家的分家钱,还让我们回到自己家住,没有一粒粮食吃,要不是政府可怜我们三兄妹,给我们发了一百斤粮食,我们可能早就饿死了。”
“发了一百斤粮食后,老林家又变了脸,松口要养我们三兄妹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是多久,还不是为了贪这一百斤粮食,粮食吃完了,恐怕又不打算养我们。”
“我知道林老太是觉着爹娘去世,便不打算管我们了,任由我们自生自灭,便是连我在后山被野狼叼走,也是不声不响,没见他们来找过我。如果那一夜,不是灰狼嘴下留情,不是遇到了黑娃,我恐怕也早就同水生一样葬身狼腹。我是从后山捡回来的一条命,后山在你们眼底是禁地,是最恐怖的地方,在我眼底,却是我的救命福地,没有后山,就没有我。”
“从那以后,他们得知我从后山捉回来了野物,又开始找上门,甚至不论我们从后山带回来什么,他们都想要占为己有,抢了我们一头野猪,却没给我们留一刀肉,那时,我就想我大概不再是林家人。他们给了我们三兄妹血脉,也亲手斩断了我们的根。”
“我没想到他们还能如此不要脸,竟然找上你们,对不起,我向你们道歉。”
陈发春震惊地听完这番话,愣了半晌,看着林书,不可置信道:“林书,你们家,怎么会这样?”继而,又愧疚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过得这么难,我……”
陈发春他爹是独苗苗,他也是独苗苗,从小虽过得不怎么样,却是被一家子人宠大的,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给他留着,尤其是外婆一家也宠他。从未想过,会有林书这样的境况。他还想再说,却听见屋内传来秦慧娘的声音。
“狗蛋儿,进来吧。”
林书进屋后,见屋内秦慧娘正躺在炕上,将礼品递给陈发春。陈发春没好意思拿,面红耳赤的,尤其是他还误会过林书。
“娘。”
秦慧娘道:“别说了,我都听到了。”又抬头望向林书,“狗蛋儿,没想到老林家这么待你们一家,以前都听说林老太不疼老四,没想到冷心到这地步,要不是你命大……哎,不说了,你这娃子福气大着哩。”
林书放下礼品,微笑地走过来,“秦大娘,你身体怎么样?”
秦慧娘轻声道:“没事,休息会就好了。”
林书硬把几袋子礼品和五十块钱塞到陈发春手上,陈发春为难地看着秦慧娘,“娘,林书买的东西,给的钱。”
秦慧娘看了眼那些礼品和陈发春手上的钱,又看向狗蛋儿,羞圆圆愧道:“狗蛋儿,以前是大娘不知道,现在是不论如何也不能拿你们小娃娃的钱。你赚钱养一家子也不容易,年纪还这么小,太令人心疼了。这钱和东西你拿回去,大娘是不会要的,你有什么事,随便支使你发春哥就行。他也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你什么忙,哪好意思拿你们这么多钱。”说着又指使陈发春道:“春儿,东西都还给狗蛋儿。”
陈发春又将钱和补品还给林书,林书无奈地笑:“大娘,这是补血滋养的补品,你身体发虚也是因我而起,这补品你该收下。还有这钱,是你做了那二十个面包的报酬。你辛苦忙碌了一整天,我哪能让你白忙活。这是你该得的辛苦钱。”
“这,”秦慧娘惊喜道:“那面包卖出去了?”
陈发春道:“是啊,娘,都卖完了,连狗蛋儿做的果酱也卖得不剩,城里人可喜欢吃了。”
秦慧娘脸上露出喜色,林书直接将钱塞到秦慧娘炕上的枕头下,秦慧娘推脱道:“狗蛋儿,这真的使不得,我不过是做了几个面包,哪能拿这么多钱,这,大娘受之有愧啊。”
林书微笑:“秦大娘,你放心,这钱你拿得正合适。我还想再请你做面包呢。若是你不收下,那我也不好意思再找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