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桓之有所预料,便点点头,“山坡灌丛、疏林、乱石堆、山足路旁常有金银花,而芍药多出现在山坡草地及林下,至于山参,更难找些,得在林下花些时辰,当然,亦看运气如何。”
云归此时更加觉得这事不易,虽楼桓之这般说了,可到底范围广,自己又并不熟悉。“楼公子对草药好似颇有了解?”照理说来,像楼桓之这样身份的习武人,不该会懂得这些罢?
楼桓之回道,“不过稍懂一些。”抬头看了看天色,“云公子若是要摘草药,还是趁早为好,以免在林中逗留太久,你不会武到底不甚安全。”
第23章 玉封山上
云归点点头,“亦是。不过,不安全倒是不至于,听闻玉封山并无甚猛兽。”若非他知晓这点,亦不会独自上山来。
“传言不可尽信。深山老林之中,怎会全无猛兽?夜降总会有些出没,黑熊、虎豹皆有可能。再者,林中总有许多蛇。还是万事小心为好。”楼桓之言道。
这人是怎么回事?专门让他心里发虚的?这一番交谈下来,他哪还有几分自信能成功摘到草药平安回去?只是他又不愿初初接了师父派给他的任务,便就这样不做尝试地放弃。“我知晓了。那我这便告辞了。”
楼桓之点点头,弯腰捡起地上的剑鞘,“当心些。”云归正要走,又想起前事,“你,如今心里好受些了罢?”楼桓之显而易见是个孝顺的,又听闻他与他祖父感情亲厚,老威远候这般一走,想来他是极为难过的。
心里轻轻一扯,隐约作痛,他还记得前世母亲病逝,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几乎恨不得将胸腔里痛极的心脏扯出来。时至今日,他仍不能淡忘那时的悔恨和哀痛。子欲养,而亲不待,实在是这世上最残忍之事。
楼桓之眸中一黯,半晌才道,“终此一生,决不让祖父失望。”昔日祖孙的约定,他必然践行,绝不稍忘。
云归垂眸,或许他并不该问起此事,不过是徒惹伤心罢了。“再会,楼公子。”话落便转身牵马离去。
楼桓之看着云归离去,渐渐地身影消失在林间,便迈步下行。走了不过一刻钟,终究觉得不很妥当,便又折回原路,循着云归留下的脚印追去。
一路走去,林间依旧静极。只有脚踩在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想到方才他练剑,早在云归接近他时,便已然察觉了。习武之人本就耳聪目明,更有察觉他人气息的技法,又怎会不知一个不会武之人的靠近?
余光瞥见是云归,便就未曾停下动作,只是未料对方竟是打算不打一声招呼便要离开。不过这样的做法,倒是极合云归此人给人的感觉——些许清高,与人疏远,不喜与人打交道。
一路辨认一路走,终于见着云归的背影。“云公子?”为何停在此处一动不动?
云归听见楼桓之的声音,急道,“莫过来!有蛇!”
楼桓之不过愣了一瞬,便就反应过来,看着离云归不过五步之遥的竹叶青,当即银剑出鞘,飞身而去。不过眨眼的功夫,竹叶青便已经被斩断成几段。
云归不可置信地眨眨眼。方才那条令他不敢动弹分毫的毒蛇就这般被分尸了?他压根没能瞧见楼桓之的剑势,只看得白花花的一片剑光,接着就是楼桓之从袖中取出锦帕,慢条斯理擦拭剑身的模样。
第24章 幸与不幸
楼桓之归剑入鞘,看着云归,眼神里的意思明显得很——他早已说了,林间常有蛇出没。云归与他对视半晌,终是道,“……多谢相助。若非你,我当真不知要如何好。”
“不必客气。随手之劳罢了。”楼桓之回道,看云归仍保持不动,好似身体依旧紧绷着,又问道,“被吓着了?”
云归听这一问,才发现自己仍旧全身紧绷,便深呼吸慢慢放松下来,“确实有一些……”男子承认自己被吓着了……好似实在不太妥当。倒显得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似的。想着又想辩白一二,可忆起方才楼桓之那只能看见剑影的动作,便又放弃了。无论如何,在武力上,他都无法及上楼桓之一半,还有何好说的?
他不得不承认,在瞧见那蛇对着他,准备发起攻势的时候,他确实心惊胆颤。他好不容易才重活一世,总不能就这般莫名其妙地死在这儿。许多事还未有做成,就因为一条毒蛇死在林中?倒好似一个笑话。
楼桓之看着云归表情不断转换,却就是不见劫后余生的欢喜,好似被负面情绪包围住了,便出声道,“走罢。”
云归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个笑容来,“好。”说着便迈动脚步,往前处走去。走了不过两步,听见随着自己的脚步声,不由侧头看去,“你……要随我一块儿?”刚问完便觉得这话好似有些自作多情。要是人本就有事要从此处走,怎干他事?这玉封山又不是他云归的。
正想着,却见楼桓之点点头,说话的神情带些认真,“你不会武,一人在此怕是不妥。总归我并无要紧事,随你走一遭较为好些。”
云华暗自松口气,无论是楼桓之的回答还是楼桓之的打算,都让他感到轻松许多。有这样一个武功高强且又识得草药的人作陪,可说是十分幸运了。
楼桓之不等云归作答,只随着云归的脚步走着,言道,“你倒是不走运,竹叶青蛇白日极少出没,大多是夜间时才出来活动,竟这就被你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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