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幕僚,关琮就是羁押在此牢内。”带头的士兵言道。
云归颔首,他早便料到关琮会被关在边城的牢里,如今瞧见阴森的牢房,倒也有心理准备了。不过虽然阴森,可牢房里看得出来是收拾过一番的。至少床板和地面看起来,还是干净清爽的。
牢里的关琼此时坐在床上,虽是阶下囚,身子板却挺得笔直。听得有人来,也不动不看。兀自对着墙壁,好似在出神,也不知想些什么。
士兵解了门上的锁,云归便缓步走进去。走得近了,才见关琮虽坐的板直,但身子却一直在微微颤动,不知是饿的还是疼的。
转头看一眼牢门旁好似一点儿未被动过的牢饭,又打量关琮穿着囚服、却仍有狰狞伤口显露在外的身体,便觉得怕不止是饿,也是身上不适。
“关将军。”云归在关琼两步远处站定,唤道。
关琮仍旧一动不动,半晌才道了一句,“这里没有关将军。”成王败寇,他如今只是一个阶下囚。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关将军了……
云归一笑,言道,“只要你心里还是那个关将军,那么关在这牢里的就是关将军。若你因为被俘虏,觉得自己再也不是他,那么牢里的自然只是一个阶下囚。”
云归说完这话,关琼又是许久未有言语。云归此时也懶得计较干不干净,看起来还得在这儿待上好一会儿,忍着心里的不适,在牢房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巧舌如簧!”关琼冷声道,“你是说客还是军医?”
云归微笑道,“我是说客,还是军医,又有什么分别?”
“你走罢,无论是说客,还是军医,我都不需要。”关琮仍旧不看云归一眼,即便云归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阶下囚自是不需要的。人之将死,听再多、治好伤都是枉费。”云归慢悠悠
言道。
饶是关琼心里多么地屈辱,也没办法说一句“我就是阶下囚”。他怎么能够就此放弃自己的骄傲与坚持?承认自己不过是一个阶下囚?
云归未有得到关琮的承认,便道,“既你并非阶下囚,又为何不需要说客和军医?我听闻淼国的关将军,既有胆识气魄,又善排兵布阵,实乃难得帅才。未见之前,我便以为这关将军必是个心有沟壑、深有远见之人。而今看来,倒是觉得见面不如闻名。”
至此时,关琮才微转头,看了一眼云归。看第一眼时便觉得惊讶。虽听着声音像是年纪不大,但未料到不过是个文弱少年。“你是何人?”想了想,“柳易辞?
云归听他这般猜测,也不觉得恼。若这关琼先入为主,觉得他是一个说客,那么靖军上下,哪里还有比柳易辞更负盛名、更不容小觑的说客?他会以为他是柳易辞,实是情理之中。
微摇头,“柳军师并不懂得医术,我姓云,单名‘归去’的‘归’,不过是籍籍无名之辈,关将军不曾知晓。”
关琮微蹙了眉头。他确实未曾听过这名字。“你会医术?你是军医?”
云归又笑,“是也不是。我是否军医,对于关将军来说,重要否?”
“你若是军医,何必费事劝我?你若不是军医,是说客,莫不是能胜过柳易辞?”关琮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盯着云归,心里免不了起波澜。
这个少年好本事,他起初误以为他是柳易辞,现下又拿他与柳易辞作比,话间满是不将他放在眼中之意,若是一般少年心性之人,必有恼色。可这个云归仍旧是笑容不减。
云归微摇头,“我从不拿自己与人比较。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或许柳军师的口才确实了得,可说服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言辞,而是心意。”
关琮嗤笑,“你可见过,有哪个说客用心意去打动人的?非亲非故,哪来的什么心、意?”
“我却是怀着心意来的。有一人欣赏你、不忍你就此陨殁,我不忍于他的不忍,我便不盼你死,却盼你振作,盼昔日那个让人欣赏的关将军归来。”云归缓缓言道。
关琮听了后,许久未有再言语。云归也不急,坐在椅上,干脆微闭了眸子养会儿神。反正,此事成了自然是好,不成他也不强求。也没奢望一次谈话,就能让关
只是若此事不成,楼桓之怕是要因为关琮,低落一阵子。就如方才所言,他会不忍于楼桓之的不忍。
“你果然是一个好说客。”关琮叹道。本以为大靖只有一个多智近妖的柳易辞,方才心里也有一点隐晦的心思一靖军是这般轻视他,派人作说客不派柳易辞,却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文弱少年来。现下,他却再不敢小觑,这个云归不见得比柳易辞差!
“是否好说客,我不知晓。这得等到关将军改变心意后,才可见分晓。而有一点,我自信是,且可立马见分晓的,关将军可要一试?”云归言道。
关琮看着那双在烛火映照下,狡黯分明的眼眸,一时间竞有些闪神。愣然问一句,“是什么?”
“我自信是一个好医者。虽然不是军医,可不比军医差,关将军可敢一试?”云归轻挑眉头,唇角带笑。
眼前少年的神采飞扬,愈发衬得他死气沉沉、颓败不堪。昨日被生俘的场景又冲入脑中,撞得他脑袋生疼。
“出去。”关琮声音沉沉,转回了头,不再看云归。
云归一愣,方才不是说得好好儿的?为何突然间就又回到原来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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