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此,皇帝才会只记二等功,才会赏他古琴字画,意在令他修身养心,莫再用那些不磊落的算计!
错已犯下,皇帝可还能够原谅他?他可还能够有翻身之机?
云归虽眼看着自己近两回都没能立下一点功,倒也不甚着急。这种事儿其实也急不来,一步一步认真、慎重地往上走就是了。
只是一事让他着实懊恼。随着封赏圣旨一道来的,还有蒙国大汗阿曰斯兰偷袭湘国的消息。这事情在前世亦有发生,在靖军上下闻讯震惊之时,他却是懊恼。
本来他可以早一步告知父亲,让父亲想想法子,提醒皇帝早作准备。哪里料到自己成日晕头转向为着自己身周之事,却把这么紧要的事儿给忘在了脑后头。
在听了这消息后,才真正确定和明白,有一些事情的轨迹,还如前世,未曾更改。
只是事已至此,懊恼亦无法补救大靖错失的先机,还是想想该怎么应对才是。亦不知皇帝和朝官可有商讨出甚好法子……
想了小半日无果,就又去牢里。三军往林城迁,关琮也被带了过来。
在靖军攻打河城前,楼桓之生辰那一日,他未有去看关琮。哪知第二日去的时候,关琮显然不太对劲儿,明里暗里地问他为何空了一天未有出现。
从那后,云归又恢复每日一去,省得关琮追问不休。且他也乐意和关琼说会儿闲话,还可让关琮陪他下棋。
将与关琮相处得尚可这事,告知楼桓之后,楼桓之却是沉吟许久,道一句,“你莫要和他待太久,半个时辰内就回来,免得关琮被你勾住了。”
他当笑话听了,也没多放在心上,只比从前早将近半个时辰走。倒是关琮告诉他,柳易辞去牢里找过他,又将两人对话复述个大概,让他有些讶异。
一来未有料到柳易辞对关琮会那般咄咄逼人,言辞不饶人。二来未有料到关琮会说得好似全无隐瞒。
“关琼。”云归走进牢房,直呼其名。关系近了一些,他也懒得成日关将军、关将军的,说不得用“关将军”来称呼关琼,只是自以为的尊重,而关琮却是觉得刺耳的。
“来了。”关琼从床上坐起身,他现下的这个牢房比在边城的又好上一些,若不仔细看,会觉得不像是一个牢房,倒像是寻常百姓的屋子。
桌椅床板都是八分新的,连床上的被褥也未有霉味。或许是大靖想用这种手段来打动他?
“在这儿住得可比先前好些?”云归问道。先前几天竞也忘了问。
关琼点头,“可是你们将军觉得与其苛待我,不如用这些来打动我?”
云归未有料到关琮会这般猜想,摇头道,“不是。这是我让琪安去给你说来的。”顿了顿,又玩笑道,“大伙儿都相信依我的才智,不必再借别的手段。所以你不必多想是不是故意要软化你。”
关琮听到云归自卖自夸的话,先是一笑,后想了想“瑛安”两字,不由一愣,
“瑛安是何人?为何要帮我?”
“先前与你对战之人,是楼桓之,也是楼琪安。‘瑛安’是他的表字。”
关琮看着云归眼中浮动的温柔之色,愣着久久未能动弹言语。到底为何,心里突然一抽?
月上中天。
琴声沉荡冷清,传到耳边时,使心可沉静。若用耳力仔细听,可辨别得出自前头传来。前头正是柳易辞所住的主屋。
想来如今靖军上下,也只有柳易辞有这五弦琴,还能弹出这般琴声了。
他早听传闻说柳易辞琴艺倾绝天下,本以为只是言过其实,如今听来,才知柳易辞名满天下并非空穴而来。
琴声带情绪,又是一首哀曲,本是心情还算不错的云归,听久了都觉得渐渐低落下来。会因此,也并不仅仅是琴音所感,还有琴声中的共鸣之处。想来,若非他们都欢軎楼桓之,怕也是能成友人的。
也不知柳易辞如何会愿碰那五弦琴。毕竟是皇帝用来警告之物。若是自己,怕是一眼也不愿多看的。
还以为柳易辞亦是如此,未想他比自己好心性多了,真的就弹起琴来。又或许……是柳易辞做出来给人看的?
毕竟是皇帝所赐,又暗指柳易辞该多弹琴养性,柳易辞若是毫不理会,岂非更加应了皇帝猜想一目无君主?
当然,这都是他的猜想。在先前'河城百姓暴动时,他就猜测这事与柳易辞脱离不了干系。他不信天灾因君主无道而起,也不信甚能示警的石头,只觉必是人为。
而靖军中,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更像柳易辞的手法。直到河城破了,楼桓之仔细说起这事,他便隐约猜得此事该会引得皇帝不满。
待得听那封赏内容,再见柳易辞的反应,便知晓柳易辞怕是先前漏算了皇帝的心思。柳易辞许是心已乱了,这才犯了错。
琴声歇,他便也阖眼,将要入梦去。
第31章 向寻出现
“千回,我不爱你弹这曲‘梦不醒’,太悲。”男子斜倚窗前,侧脸如玉。
“我偏爱这一曲。可见你与我未有心灵相通。”他狡黠一笑,挑眉言语。
“不许!不许未有心灵相通。”男子朝他走过来,步伐沉稳优雅,微微板着脸,却让他更笑得开怀,“这事儿哪有你说不许就不许的?你又不是神仙!”
“我确实不是神仙,我也不想做神仙。只想在俗世凡间与你相恋,只羡鸳鸯不羡仙。若我成了神仙,我与你就难在一处厮守了。”男子在他身旁坐下,移了五弦琴过来,弹下《凤求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