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固然取得成功会更容易和顺利些,且如此选择对靖军上下、乃至整个大靖都是有益无害的,实在是无可厚非之事,可就是让他对蔡永平的敬重去了几分。
蔡永平再是功勋耀目,却也不是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通过血与汗换得。值得“重”,却难以“敬”。
能够让人肃然起敬的,往往是格外有自己坚持、不剑走偏锋的稳重踏实之人,虽然付出的代价更大,或许有些人会觉得这是愚蠢,可这未必不是大智若愚——他能比走捷径之人获得更多更深的“敬”,更能得不一样的体悟和智慧。
想到这儿,云归想起了关琼。虽然关琮固执得有些不可理喻,但就是能让人不得不敬服。关琮……走了这么些天,也不知是否已经投胎转世了,又或许,和他一样,可获重生?关琮是个好人,不该如此早死的……
“这事儿既危险,又实在辱没你,我不能看着你去做这事儿。”
楼桓之不知云归在神游什么,说了好半晌,好似亦未有听他说话。这件事说得好听是引开黄复阳的注意力,说得难听可就是出卖色相勾引敌将。
一想那黄复阳,他就觉得是个龌蹉猥琐的小人,他怎么能让云归靠近黄复阳?计谋若是成了,云归还能得个好听的名声,立功得赏,若是没成,云归不止是身陷危险之中,还要背负世人的鄙弃。
且届时云归面临的危险,可是双重危险。一是生命危险,二是……清白危险。他不敢稍稍想象云归被占便宜乃至……被人霸王硬上弓的画面,他觉得自己会疯起不管不顾地杀人泄愤!只杀一个黄复阳还深深不够,得让蔡永平和宋连仁也一道赔命才好!
云归却不知楼桓之想了这许多,只安慰道,“无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还信不过我的本事?就算信不过我,你也要信自己。我可是深信你会帮我救我,不会弃我于不顾的。”
“可是……”楼桓之仍眉间褶皱不去。他如何能放心?他从来没有试过像今晚这般,无力施为!
见楼桓之这般,云归亦欢喜不起来,便道,“这样罢,我去寻别人帮帮忙,或许有人愿意亦不一定。”
楼桓之的心仍提着,哪有几个既能做到又能答应亲自上阵的人选?“我宁愿我去,也不愿你以身犯险!”
听了这话,云归忍不住扑哧一笑,又故作严肃地打量一圈楼桓之,“不错不错,上好男色当前,在下有些把持不住了。哎呀!”
乍然听得云归惊呼,楼桓之紧问,“怎的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云归抬起手来,以柚掩脸,“在下流鼻血了呀!”眼里满满都是笑意,看着楼桓之接着道,“果然是至佳男色啊!”
楼桓之一腔担忧被搅乱成哭笑不得,叹道,“这当口,你还有心思拿我开心……”见得云归放下手后露出来的一张欢颜,又觉得云归此时还能如此心绪,总归是件好事不是?总好过让云归陪他一道忧心忡忡。
云归轻抚一把楼桓之的头,“乖,无事的,这点儿小事,怎需你烦心至此?你只要认真护好我,就足够了。别的想多了也无用,索性如今还不到那个时候。人生得意须尽欢,莫再拉长着脸扮小老头子了。”
楼桓之得云归几番安慰和开解,总算心绪开阔些许。云归说的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若真是逃不掉,总归还有他仔细护着,总不会败了去!
“我这不是提前演练演练,免得以后在我白头时,你瞧我男色不在,看我鸡皮鹤发不顺眼么。”
云归瞪一眼楼桓之,又转过脸道,“谁要与你白头了!”
楼桓之见他这模样,到底忍不住笑了,“是我满心想着与你白头!”
得见楼桓之总算有了笑容,云归暗松一口气。正准备打发楼桓之回去时,突然想到自己好似走入了死胡同。
因着他前世所知之事,他只想着如何从守将入手,也把自己的想法主意都困住了。他如今是因柳易辞所施之计先入为主,所以这许久都未有想出别的计策啊!
“这城要破,不定得靠甚美人计。”云归言道。
之前先是苏中荀告知他,蔡永平想不战而屈人之兵,而蔡永平也说不想再死攻城墙,他被这二人说得完全未有想攻城之事,只想着有什么好法子,可以避免两军交锋,又能把城池拿下来。
楼桓之闻言不解,云归接着道,“慧城附近可有险道可取?”他知便是有其它路可到慧城,亦是极为凶险的,便问可有险道。
楼桓之沉吟半晌,才道,“慧城边有一座山,听闻一旦入山再不得出,好似有迷阵在内。”说着不免失望,“怕是不可取……”有先前的美人计,蔡永平哪里愿意下血本?
他此时已比先前冷静许多,往日所学浮现心间,“不若我们来个以逸待劳,奇袭取之罢!”
不等云归问,接着道,“今儿打一个时辰,明儿歇息,后日半夜奇袭,再一曰又歇息,我便不信淼军不会累垮!”
云归听了觉得颇为可靠,“只是该如何才能劝动蔡将军发兵?”
“这点由我来便是。”楼桓之言道。寻个机会私下相谈,总能劝动他!
“不若咱们再来个故弄玄虚。这样一来,发的兵又大大减少,想来蔡将军更容易答应。”云归言道。
最好故弄玄虚中有他一份力。不若那些个有心人,会借机抓他把柄,说他不愿为靖军献力就罢了,还要将责任推脱给一众士兵,不爱惜士兵性命!届时他可就难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