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一怔,随后浅笑应下,“有何不可?柳……易辞想听什么曲?”
“就弹……你在慧城前,弹的那一首民调,可好?”柳易辞道。
他早在先前,就一直很想听听看,是怎样的曲子,可让淼兵弃矛落泪。他自负琴艺天下第一,却从未想过琴曲可屈兵。
云归起身,见得五弦琴就在窗下的案上,走过去在案后坐下,背对月光,面对柳易辞。
手指轻拨,“这首曲子是淼国市井妇人常用来哄孩儿入睡的,我先前在慧城前弹了一次后,有心想给它取命为《儿安睡》。”
他会知晓这无名短遥,还是前世时,随向寻来淼地,小住几日,无意间听到客找边一户人家传出来的歌声。
说不上多优美动听,只是其中的爱怜,一丝一缕全在歌声中,在夜里传到耳边,云归忆起家中父母,不由眼角湿润。
有心打听,便知悉那歌谣是淼国大多孩童,自小听着长大的。回了靖宫后,他就凭着记忆,一点一点整理出曲子来,偶尔想念家里,想念亲人了,他就弹一曲,以慰思苦。
柳易辞看着月光洒照下的云归,莞尔,“《儿安睡》……亦好,说不得待你弹完这曲子,我已安睡了。”
云归回以一笑,悠缓挑勾抹弦。诸多乐器中,他独爱五弦琴。虽说学文者,应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这“琴”并不只是指琴,还有筝。
而世间大多人,亦是选择筝来学。琴声艰涩哀沉,筝声悦耳流畅。选琴弃筝者,却是少数。
在他看来,柳易辞是选对了的。他适合琴。上回夜里,柳易辞所弹琴曲,沉沉忧思,寥寥凄清,可谓是情在琴中,琴声融情,“琴艺卓绝”四字,柳易辞当之无愧。
云归曲毕,却见柳易辞果是入了眠。悄悄起身离去,回到屋后,刚躺上床不久,竟亦飞快地沉沉睡去。
曰头高起,云归迷迷糊糊醒来,却听见琴声。待得清醒一些,凝神去听,发现竟是那首《儿安睡》。是柳易辞在弹这首曲子罢?
正慢悠悠地拾掇自己,楼桓之却来了,手上还端着早饭,“我等你许久,不见你来用早饭,于是我直接拿过来了。”
云归一愣,随后浅笑道,“我昨儿睡得晚,早上醒来也就晚了些。你可用了早饭了?”
“未有,未有你陪着我用,我不习惯。所以干脆把我们俩人的都端过来你这儿了。”楼桓之将手上托盘放在桌上,又在桌旁坐下。
却见云归仍散着一头青丝,尚未挽发,便又站起身来,把云归带到桌旁坐下,
“容我来帮你束发取过云归手上抓着的梳子,站到云归身后,轻缓地梳下来。
楼桓之从未帮人束过发,手忙脚乱地,倒把云归整得有些不耐,“还是我来罢,等你弄好了,早饭都凉透了。”
“一回生二回熟,你不让我练练手,以后的日子,可如何是好?”楼桓之不愿,言道。
“什么以后的日子,如何是好?照旧是自己的活儿自己干,束个发而已,我哪敢劳动威远候世子大驾?”云归挑眉道。
“在你跟前,从未就未有甚威远候世子,有的只是楼瑛安。”楼桓之在云归发上印下一吻。
云归听了这话,又察觉发上温热触感,脸上微微发烫,再不言语阻拦楼桓之的动作。任由楼桓之慢慢折腾。
一盏茶功夫后,楼桓之到底是将云归的发束好了,又取来铜镜给云归看,脸上颇有几分自得之色,“如何?我束得不错罢?可见我是有此天賦的。”
云归本是常戴着以示云家人身份的那玉簪,后来楼桓之生辰,将那玉簪给了楼桓之,便将先前楼桓之在他生辰时,送的檯木簪子用上了。
倒幸好在离家前,收拾细软时,他想来想去,到底将那檀木簪子带来了。
如今倒是楼桓之戴着他送的,而他戴着楼桓之送的。从铜镜里看着紧紧挨着的两人,觉得如此倒是分外不错。
再细看楼桓之给自己束好的发,倒亦还过得去,便道,“不错,你颇有做梳发童子的潜质,不若你卖身与我,常年给我梳发罢。若是表现得好,少不了赏你的。
楼桓之闻言,颇有些哭笑不得,“我便是不签卖身契,这身子和心,都已是你的了,何须卖身与你?莫说常年给你梳发,便是伺候你洗身子、给你暖床,我都是+分乐意的。只是赏赐一说,却不知云官人够不够大方。”
“你说说看,想要怎样的赏赐?”云归挑眉笑问。
楼桓之看着云归好整以暇的模样,直接深吻下去,待得半晌,才稍稍撤离,“这样的赏赐,是少不了的。”
待得云归和楼桓之好不容易腻歪完了,又用完了早饭,便相携到隔壁去,探望柳易辞。
还未入门,柳星看见楼桓之先是眼前一亮,好似早就颇为期待楼桓之上门了。可看到在楼桓之身边的云归时,却又是露出几分警惕和不喜的模样。
楼桓之见了有些不喜,正要张口说甚时,云归已不甚在意地率先进了屋。不过是一个小厮而已,用不着那般在意。
见此,楼桓之便明白云归无心计较。可到底因此不太喜这个柳星。往日与柳易辞见面时,也遇上过几回柳星。
原以为是个机灵护主的小厮,如今看来,却是不够知礼,更不懂尊客。云归可是他好好护着的宝贝,哪里能让一个小廝慢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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