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样,像极了小时候,云归背好了长篇诗文,跑过来和他说的模样。一下子,他的心就软了。
接着,已是威远侯府世子、又是从二品副将的楼桓之,看见他还特地拱手作礼,他本来就对楼桓之多加赞赏,而今见人对自己尊敬有加,又是喜上加喜。
温媛定定看着云归渐行渐远,舍不得转开眸子,直到再瞧不见了,才道,“我儿瘦了,那背影我一瞧就心疼!虽说是立了功,得了官,可南边那是什么地方,打仗又是什么事儿,哪里能吃好住好?”
云锵听了,道,“妇人之见!慈母多败儿!云归要是女孩儿,你这话我也就不反驳了。可云归生为男儿,不出去历练一番,不做一番功绩,像甚样子?枉费男儿身!”
温媛撇撇嘴,“我的孩儿怎么都是好的,就算不历练,未出功绩,他也是好的。就是我心头上的宝,怎么了?”
云锵因着心情好,此时也懒得多和温媛计较,只道,“回家罢。眼下云归要入宫,我们趁早弄些云归爱吃的饭菜,等云归回家。”
温媛觉得也是,连忙起身,与云锵相携归家去。
靖军到了皇城前,太子领着一众禁卫军在城门前迎接。众人下马,躬身行礼。太子道,“众将士免礼!你们是大靖的功臣,父皇爱重诸位,特派我前来迎接,还请众将士入宫。”
原来的十万兵士,如今只剩六万人,又有三万人留守淼国。主将、副将及几位参将,军师及几个立了功的人随太子入宫面见皇帝,三万兵士随禁军统领先往京郊军营,等候封赏。
太子走在前面,偶尔微转头,用余光看一眼走在后边的云归。好些时日不见,云归虽瘦了些,可更让人移不开目光了。
与身形无关,与云归眼眸的光彩、通身的气度有关。原先的云归是一块璞玉,而今的云归是经了雕琢、精致无暇的宝玉。
一路入勤政殿。
太子和蔡永平等人先是向皇帝请安,随后太子落座皇帝下手处,皇帝吩咐赐座,众人才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坐下了。
蔡永平当先拱手述职,皇帝认真听着,听到柳易辞死在广城,倒是神色微变。待得蔡永平说完了,皇帝悠悠叹息一声,“未曾想柳军师走得这般早!”
竟还早了他这个老头子一步。今年,他还未过生辰,一旦过了,就是六十岁整
,眼下离他的生辰也不远了。虽然喜报连连,让他近日的身子状况好了些,可到底还是年老了啊!
说不得哪日,他就要撒手人寰。想他贵为天子,千万人之上,掌控许多东西,却独独没法掌握自己的命数!
天子天子,说到底也只是个凡人。若真是天之子,如何会不能万岁?人人口称万岁,其实便是百岁,亦难活到。
“云归何在?”皇帝拢住心思,沉声问道。
云归一怔,站起身来,走到大殿中央,躬身拱手作礼,“卑职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起。”陈顺见皇帝摆手,长声道。
云归直起身来,微垂眼眸,不直视皇帝。皇帝见他淡定自若、礼数周全,暗道这少年郎确实不错,果是云锵教养得好。
心腹大臣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又是这般能干,如今也能成他的小心腹。死了柳易辞,能有云归替他倒也不错。
“你是靖军乃至大靖的功臣,可曾想要甚封赏?”皇帝问道。
“皇上把该赏的,都已赏了卑职。人贵知足,卑职无其余所想。”云归拱手回道。
皇帝见他不卑不亢、不贪名利,心里又喜欢了几分,“前边赏的,是为你前边立的功。后边朕可还未有赏赐。”
淼国彻底归入大靖版图,他得另外封赏。且大赏之事,本来就是待得靖军班师回京后再论功行赏的。
所以,前边的封赏是激励之用,如今要封的赏,一来表明皇帝的爱重,二来是真正的立功之赏。
“皇上所赐,皆是卑职荣耀,卑职不敢贪图特别之物。”云归言道。
皇帝一笑,随后沉吟一会儿,道,“柳军师逝去,朕深感痛心。犹记他在你这岁数时,亦有一次从北疆凯旋,朕赐他丹书铁券,而今世人皆称你们二人为‘双绝’,朕亦不能厚此薄彼。”
众人闻此言,俱是惊讶不已。丹书铁券那可是免死金牌。在大靖里,可算是天大的封赏。皇帝竟就这般喜欢云归?可与当年喜欢柳易辞一般?竟这就赐下了丹书铁券..
云归正要婉拒时,却见向寻和楼桓之两人,都纷纷向自己使眼色,示意自己接下。虽还未想明白何故,但他信楼桓之,所以也不推辞,只长身作揖,一揖到底,“卑职,谢皇上隆恩!”
皇帝大悦,立即使人去取丹书铁券。云归回座,皇帝又一一封赏楼桓之等人,只除了宋连仁宋参将,从始至终,未被皇帝提起,好似已被皇帝遗忘一般。
辅国大将军蔡永平是正二品大将,皇帝升其官职为一品将军,又封其母亲、夫人皆为一品浩命夫人。
镇军大将军张滕,厮杀战场,战伤累累,皇帝赏下上好护甲武器、珍贵参药、珍宝黄金,封其母亲、夫人为二品诰命夫人。
副将楼桓之得赐封号“忠勇”,仍官居从二品。毕竞楼桓之年岁不大,资历也不老,升职太快反而不美。赏珍宝古玩等自不必说,倒是还封了楼桓之故去母亲为二品浩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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