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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归实在是哭笑不得了。要说该怒,可楼桓之确实也是夸了他。要说该喜,可这夸怎么那么不对劲儿呢?
    甚叫做“不然也不会看上他”?自己很差么?只有外在上的优点了?
    楼桓之看着云归有些憋闷的模样,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了好了,你在我心里的好,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想出词儿来说的。我对你的心思,也并非因那些能说明白的优点。”
    靖军急行月余,抵达靖、蒙边境。遥遥可望蒙国边城。
    离战事还有几日,军营内一片肃杀之气。云归起初还担心云定会否不适应,哪想云定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连眼睛都比平日亮了几分。
    “哥,咱们这在边境驻扎好几日了,怎么还一点儿动静未有?”云定问道。
    “你啊。”云归无奈,“你就这般想上战场?”
    云定连连点头,“生为男儿,自然当提金戈,骑铁马,战沙场!”
    “一将功成万骨枯。天下江山,宏图霸业,都是千万人的血汗堆积……”云归轻声叹道。并非立场为敌,那敌就是有罪的、该杀的。
    就如关琮,何曾做过什么恶?哪里活该早早死去?不过是身为淼国守将,这才性命不保。
    那些个保家卫国的淼兵,又有多少是安分无辜之人?原也只是认真过自己曰子的老百姓,奈何大靖攻打淼国,淼国便要征兵,这才让他们离家园、入战场。
    他到现在还记得,在城外弹那一曲《儿安睡》时,长矛掉落在地上尖锐清脆的声音。
    要不是心内酸楚难当、思念过切,如何会无力手持那保命用的武器?原也只是孝顺父母的普通人,并非大奸大恶之辈,要下手斩杀这样的人,和滥杀无辜之事,相差得也不甚远。
    所以在他答应楼桓之,不以身犯险,而是请求蔡永平,仍发两千士兵攻城时,他愧得几夜难眠。
    既发兵攻打,那就少不了死伤。即便是少数,那也是活生生的人命。或许是他太过悲天悯人,可他无法不去想。
    对待害他之人,他自然可以毫不留情。可对于那些无辜之人,他心里始终难过这一关0
    “哥,虽说天下江山、宏图霸业都得千万血汗来换,可自古来,天下一统方是正道。且淼国如何我不说,只说蒙国屡屡犯我大靖边境,此次攻打实乃正义之举,哥不必对那些蒙人心怀歉疚。”云定言道。
    云归回过神来,道,“战事一开,死的并不只是蒙人,还有我们大靖人……”
    云定此时还不懂。等得与他交好之人,一朝身死,方能深切体悟战事的罪恶。昨日还一道称兄道弟,今儿就生离死别,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残忍之事。
    他突然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该让云定生出征战之心。不若要真有那么一曰,云定要如何承受?他又情何以堪?亲手推自己的亲弟弟入那修罗场,岂是为人兄长该为?
    云府来日兴衰,都有他一力承担,何必再将云定拖入浑水之中?不若由得云定快活玩乐,不知忧愁为何。
    云归心生悔意,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除了暗自祈祷一切安好,尽力护住云定,已经别无他法。
    再看云定懵然不知艰险的模样,除了叮嘱他万分小心,也再无别的能够说。
    云定离了帐后,邓喜道,“公子,您是为二公子心忧?”
    “是啊。云定虽在外行走不少日子,也算见多识广,可有些事情,未曾经历过,就当真不知其中千难万阻与险恶。”
    邓喜言道,“其实在我看来,与其担心二公子,还不如担心公子您。二公子自小学习武艺,又曾游历诸多地方,这两样足够让他在战场上自保。哪似公子?无武功在身也就罢了,如今当了军师,虽说是体面,可却是要上战场,不得在后边避一避的。眼下战事越近,我就越担心。只可恨我未有功夫在身,不然定能好好护住公子!”
    云归听着邓喜一长串的话,终究露出些许笑意,“但愿如此罢。我倒是无碍的,左右我身为军师,有那么数+兵士,专门在我身周护我安全,我当不至于有甚危险〇”
    说完,又想起家中父亲、母亲,“只怕父亲、母亲要担心坏了。我随军不说,云定也跟了来。要是云定或我有个什么好歹,那真是……”
    邓喜连忙呸了几声,“公子作甚说这样不吉利的话?眼下靖军势头正好,蒙军还窝在湘国,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呢,公子和二公子必定能够毫发无伤、立功凯旋!’,
    “我听闻蒙国大汗阿日斯兰不是个简单的,只怕会有甚变故……”说来也奇怪,这几日来,他总有些心悸不安,好似会有甚不好的事情发生。
    可想来想去,却无法从前世里发生过的事儿找出点眉目来。
    要说是自己多想,可明明他已经随军南下一次,经历的战事也不少,怎么可能眼下战事未开,就先心慌上了?这可一点儿也不似自己了。
    想当初,刚到靖、淼边境,他也不曾如此心慌难定。好歹也是好几+岁的人了,重活一世,怎么可能越活越回去?
    邓喜又是连呸几声,“哪里会有甚变故?公子就莫说这样的话了。公子心善,吉人自有天相,像楼世子、二公子,都是好人,老天都会仔细着照顾的。要我看,公子就是关心则乱,担心二公子,也就胡思乱想,杞人忧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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