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着神,却突然觉得哪儿不对。心里一顿,飞快睁眼,一片青亮的东西已经指着自己的心肺。
“走!”手持短匕的人低声喝道。
云归看他身形健壮,面覆黑布,持着匕首的手多有伤疤,而说话的口音有些奇怪,好似并非大靖人。
又想眼下大靖与蒙国的战事在即,心里有了猜想,“阁下离蒙国来此,所为何事?”
对方本就是不想多说话,以免暴露自己的口音,但见自己是蒙人的身份已被识破,也不再狡辩,只道,“若不跟着我走,你就死!”
云归不是不怕,可眼下害怕也未有用。那匕首的尖端就抵着自己的心脏,只要这刺客一用力,那匕首就能刺破他的衣裳,再取他性命!
不知晓邓軎可有在回帐的路上……邓喜要取水,得去那小河边。他的帐篷离那小河有一刻钟的路程,眼下已过去半刻钟,或许邓喜将要回来了。
只是,邓喜回来到底是福是祸?他就怕邓喜未能救他,反而失了性命。
而自己,好似还可以虚与委蛇,暂保性命。毕竟这刺客说若不随他,就要他命。那要是自己随他走了,或许可图后计?
总好过让邓軎撞上刺客,白白丢了性命。邓喜不像他,只是普通的随从,在刺客眼里,哪里有甚暂且留命的必要?为了不泄露行踪,刺客必定会立即杀了邓喜!
且要是邓喜活着,自然很快发现他不见了,到时候他也更有机会得救!
就在云归心念电转间,刚分析完利弊缓急,那刺客已经一把抓过云归,站在云归身后,绕过手用匕首贴着云归的脖颈了。
“我跟你走!”云归当即做了决定。
刺客也不犹豫,当下抓着云归就从营帐的窗口子飞身出去,挟持着云归左避右走一会儿,又有几个黑衣人出现,俱一点头,快步而无声地带着云归,往蒙国边城方向而去。
云归心里焦急,正瞧着不远处有些移动着的火光,许是巡营的士兵,觉得或有希望时,口鼻却被一块布蒙住。
为求呼吸,那布上的迷药也就随着云归的一个深呼吸,而入了口鼻、内腑。在尚存一点意识的最后时刻,云归只瞧见越来越近V却也越来越模糊的火光。
酸痛。好似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仿似颠簸许久后,骨头都要被颠得散架那般。
想要睁开眼,却一直都睁不开,好像仍沉浸在梦魇中,无法醒来。不知晓挣扎了多久,或许是一阵子,或许是几个时辰,云归总算能够睁开眼缝,看一看。
眼前昏黑,只有昏黄的烛火在跳跃。身周飘来一阵阵怪臭味,像是发霉,又像是有死物正在腐烂。
又是挣扎一会儿,才能够抬起手来,再缓缓坐起身子。他全身上下的力气好似被抽空了,连坐起身这么个小小动作,也让他觉得吃力。
是他被下了药?还是昏迷太久,所以身子不妥?
云归张望着四周,显而易见自己眼下正在牢房之中。身下是简陋木板搭起的床榻。怪不得会有一阵子臭味儿了。
想来他与牢房当真有缘。前世他被向寻投入天牢,足足关了几月。今生关琮被俘入狱,他日日探望。眼下又被蒙人抓来,不知缘由。
第14章 蒙国大汗
或许自己这是在蒙国了?蒙国边城?这牢房一点儿也不像大靖的牢房,比之还要脏乱三分。饶是前世他在天牢里住了几月,眼下亦有些不能忍受这环境。
说向寻是心虚也好,假惺惺尽情分也好,前世虽将他投入天牢,但他住的那牢房不至于阵阵恶臭,兼且无一处可入目。亦不曾有人对他施刑。
虽说心如死灰时,一切皆空,可要是死前受百般折磨,亦不是可以浑不在意的
真不知晓自己怎么会这般顺利地被运来这里。那夜里,明明有巡营士兵就在不远的地儿。难道是刺客太厉害?还是自己命有此劫?
正寻思着,却有人出现在牢房外,“醒了?”
云归看向来人,见是个粗旷汉子,正犹豫着是否能试探一二时,对方已经不耐烦地开牢门,又直直走向他,不由分说,就把云归拽起来拉着往外走。
“这是要去哪儿?”云归到底忍不住问道。一双手被这蒙人反扭在背后,力道十足,他的手也就生疼。
“你小子荣幸,能够得见我们大汗。”大汗言道,“待会儿见了大汗,你可要好好讨饶。说不得大汗见你可怜,愿意饶你一命。”
蒙国大汗阿日斯兰?之前还在湘国的蒙人,已经赶到蒙国边城了?
这人说阿日斯兰要见他?那他被抓到这儿来,是否阿日斯兰下的命令?阿曰斯兰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靖军的战策?靖营的地形?还是想让自己反叛大靖,转助蒙国?
被带去见阿日斯兰的一路上,云归都在寻思。一会儿想楼桓之是否急坏了,一会儿想自己要如何才能被救。
难道真是自己锋芒太露,所以阿日斯兰以为他颇有用处,这才让人将他抓来?
云归被带入一座府邸之中。外观还算精美,但到底比不上大靖寻常富庶人家的宅子。虽未有瞧见牌匾,但想着大概就是边城知府的宅邸。不若还有哪处能装下蒙国大汗这尊大佛?
一路入主院内室。还未来得及打置环境,就被抓他过来的那汉子一把推倒在地。他本就全身乏力,这一推之下,几乎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又挣扎半晌,才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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