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凉仰面沐浴在阳光下,薄薄的眼皮被阳光轻柔地抚摸着,唇角勾着笑意。
“殿下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为了您的安全,太后应该与属下想法一致,那就是王爷一步也别踏出宁王府。”
秦慕挪动身子,故意挡住阳光落在傅凉脸上的路径,眼神阴险玩味地注视着他的面容。
傅凉纤长的羽睫轻轻颤动,眉间皱了下,唇角笑意消失:“你是想让本王禁足?”
秦慕把玩着手中的佩剑:“这也是太后的意思,毕竟殿下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可本王并不喜欢一天到晚困在王府。”傅凉睁开眼,目视前方,他不清楚秦慕在哪儿,视线自然也没落在秦慕身上。
秦慕不屑地冷哼:“烟花风尘之地人流混乱,殿下还是少去的好。”
傅凉笑意不明,竟然妥协:“行,为了本王的安全着想,就先消停一段时日。”
昨晚牡丹轩的动乱在汴梁闹得沸沸扬扬,京兆府尹亲自提审夏荷后很快弄清楚了来龙去脉,他不便耽搁,翌日未时过就亲自上宁王府禀报情况。
原来,牡丹轩的新晋花魁夏荷姑娘是上个月主动卖身给老嬷嬷,老嬷嬷看她模样标致,想着在她身上大捞一笔,自然也就不会过多纠结夏荷的身份背景以及卖身缘由。
夏荷其实是南方受灾来到汴梁的流民,她和姐姐相依为命,在城东卖豆腐脑为生,但上个月姐姐摆摊时遭卢慷调戏,卢慷见色起意,指使府中护院将其掳走,姐姐誓死不从撞墙自杀,尸体在护城河被发现。
姐姐的死给了夏荷莫大的打击,她决定为姐姐报仇,但苦于弱女子身无所长,她听说街坊铁匠铺的王二铁曾在少林寺学过武功,便上门请求他伸张正义,奈何王二铁不愿做亏本买卖,且只认真金白银,夏荷再三思量后只好卖身青楼,用那笔钱请他帮忙杀人。
牡丹轩新晋花魁的初夜竞拍,势必会引来好色之徒的疯狂垂涎,像卢慷这样的汴梁首富之子自然不会放过此次机会。
而王二铁也顺理成章早早地混在了嫖客之间,一面观察卢慷的位置,一面等待时机。
京兆府尹带来的事实情况和傅凉压根关系不大,王二铁和夏荷的目标都不是他,而夏荷也只够钱找一个杀手。
所以,出现在牡丹轩的另一个杀手与卢慷的案子无关,那人单纯冲傅凉而来。
昨晚留在牡丹轩的人后来全数被带回了衙门连夜审问,居然没有一个人见到给傅凉下毒的高手,线索再次断得很彻底。
京兆府尹离开后,傅凉思绪纷乱,他坐在门廊下,廊前石榴树的枝叶随风轻轻摇曳。
他抬手捏了捏鼻梁,靠在轮椅背闭眸小憩,他希望瞎眼之后能不被惦记,不要再被找麻烦。
未时过后,铺在院落的阳光气息炽热,秦慕站在空地中央,稍稍拔出一截长剑,剑身光泽明亮,他故意用剑身迎向太阳,然后将金色的光反射在傅凉的脸上。
傅凉感受到丁点光感,微微睁开眸:“你干什么?”
秦慕一心二用道:“属下在想,王爷做的恶比卢慷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说不定前两次遇袭也是别人报仇呢?”
第45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12)
傅凉愣怔了小会儿,无辜地抿了下唇瓣,他自觉这种可能性很小。
但目不视物会让人极度缺乏安全感,因为无法根据身边人的表情判断此时应该表现的状态,傅凉茫然无助地肯定道:“秦护卫所言,的确有道理。”
秦慕「哗」的一声归剑入鞘,大长腿步近,居高临下地俯视傅凉平静的面容,沉声道:“所以殿下应该好好想想有哪些仇人,然后告知京兆府尹,让衙门的人去排查。”
傅凉能感受到秦慕离他不过一尺的距离,他风淡云轻地笑了笑,抬手无奈地揉着太阳穴,佯装头疼道:“太多了,而且他们都太平庸,本王一个都记不住。”
秦慕几不可查地冷笑,养尊处优的王爷和刀尖上舔血的杀手在「杀人」方面没什么不同,都不怎么长记性。
“秦护卫,你挡着本王的光了,麻烦让一让。”傅凉抿唇笑着,伸手欲拨开秦慕的身子。
秦慕拍下他的手,耸眉自觉地挪开,靠在廊柱双臂抱胸,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傅凉脸上。
傅凉左手被秦慕拍的那一下有点疼,但疼过之后就是绵密的酥麻感觉……他用右手揉了揉被打的地方,脸色寡淡表情不明。
失明对傅凉的情绪没有造成多大影响,作为一个流连花丛的花花浪荡公子,秦慕本以为他至少会崩溃,可惜失算了。
整个下午,傅凉都安静地晒太阳,不吵不闹,秦慕也不知不觉地陪了他一下午,看着枝叶在傅凉衣袍上投下的斑驳阴影慢慢移动方向,直至阴影越来越浅,越来越长。
渐渐西沉的夕阳将天边染成绚烂的火烧云,景色壮丽宏伟。
“温度凉了,现在是什么时辰?太阳下山了吗?”傅凉眼神空茫,侧耳认真倾听秦慕的回答。
“现在是酉时,太阳正在下山。”秦慕注视着夕阳回道。
傅凉轻笑:“夕阳应该很漂亮吧,可惜本王看不见。”
秦慕脱口道:“晚上的星星也很漂亮,可惜你也看不见,世人皆是如此,每每失去之后才会懂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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