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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死是活,我都无法给你「回来」的承诺。所以,今日便是你我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傅凉仰头举壶,壶口悬空倒下一注酒,清冽的酒水在嘴唇下颌落开了花,有的顺着光洁削尖的下颌滑进衣襟里。
    他抬袖随意擦了擦嘴,站起身将酒壶中剩下的酒水倾倒在闻清的墓前:“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下雪了,你也喝点酒暖暖身子吧。”
    最后,他将空空的酒壶搁在了坟墓旁边,再提上佩剑,一把火烧掉了居住许久的茅屋,不带半分留恋地下山前往星遥宫。
    在山脚,他意料之中地碰到了对他穷追不舍的杀手,并且他猜到,在去星遥宫的一路上,他还会碰上更多不要命的人。
    毫无疑问,那些人都成为了他的剑下亡魂,也算是为他和苏慕遥的一战祭旗了。
    一个多月后,辛无染将一封印着红色海棠花的烫金帖子双手呈上。
    纪久拈着帖子的一角先轻轻嗅了嗅其上的香味儿:“居然是兰香的气味儿,他还挺雅致。”
    随即,他才小心翼翼地拆开,果然是傅凉下的战书——「明日黄昏,星遥宫后,绝命崖」。
    “师尊,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辛无染颔首恭敬问道。
    “去布阵,小心一点,别被发现了。”纪久随口吩咐道,语气有些满不在乎。
    辛无染:“遵命。”
    傅凉将战书交给星遥宫的仆从,半步也没踏入星遥宫的地界,而是守在界限外打坐冥想,星遥宫的仆从接收到纪久的命令,不准打扰和阻拦他,只能远远地观察他,发现异常举动再回宫禀报。
    纪久从无空室将段霄放了出来,段霄武功还在,但因为重塑后的身体比较虚弱,所以全身黑衣裹得比较严实,头上戴着斗笠,斗笠边缘缀着长及腰的黑纱。
    不仅如此,他暂时行动不便,只能坐在轮椅上,主要由辛无染推着四处走动,辛无染目前的任务就是保护段霄的安危。
    这大概他一生中最想要履行的任务了。
    重檐八角亭下,辛无染自嘲地笑出声,他站在段霄身后,陪着他欣赏满目雪景。
    “师兄,这雪真美啊。”段霄透过面纱,半敛着眸望向远处的苍茫宫殿。
    在那处宫殿后面,橘红色的蛋黄正悠悠沉入云海,霞光铺满了周边。
    辛无染心有所感地看向夕阳,不禁勾唇回答:“是啊。”
    段霄又问道:“但它再美,也不及师尊的万分之一,你说是吧?师兄。”
    辛无染被他这个问题梗住了半息,幽幽道:“师弟,你这是走火入魔了,师尊是人,雪是风景。”
    段霄又道:“那世间千万风景也不如师尊在我眼中炽热。”
    辛无染难得发怒:“师弟!你以后别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了。”
    段霄有些不解,天真地问:“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辛无染不敢对苏慕遥过多揣测,也不敢在背后说他坏话,想了想只模棱两可道:“没什么,我担心……你会触怒师尊。”
    段霄嗤笑了一声,语气病娇道:“怎么可能?我爱师尊,师尊也爱我,我们是两情相悦,只要血阵布下,明日黄昏就是傅凉将血蕊之心双手奉上之时,只要我有了血蕊之心,师尊就会更加爱我,到时候,武林就是我与师尊的天下。”
    他说着更是抬起右手凭空抓了一把,然后紧紧攥住,就好像牢牢掌握了苏慕遥的心般。
    辛无染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以段霄的执拗,他不可能会说通他放下苏慕遥。
    更何况,苏慕遥明摆着就是在利用段霄。
    “你们在聊些什么?”
    辛无染正想着,苏慕遥就领着仆从走进,许久不见笑容的脸上竟然还洋溢着清如芙蓉的笑意。
    辛无染知道,这是因为傅凉在山下。
    但段霄却误会是因为他从无空室出来了,他偏过头看向苏慕遥,激动道:“师尊,你来了。”
    纪久微微点头,让仆从在石桌面摆上糕点和葡萄酒,并且亲自满上一小杯递到段霄面前:“烈酒虽好却伤身,你现在身子骨弱,适合喝果酒。”
    段霄抬头从他手手中接过酒杯时,手指故意不安分地摸了下的他手指尖,纪久轻轻笑着,并没表现出丁点反抗。
    段霄更是满意地抿着果酒,眼角的余光全是苏慕遥的影子。
    “你怎么不喝?”纪久也专门为辛无染倒了一杯,递到他面前。
    辛无染垂眸恭敬地双手接过去。
    纪久边喝果酒边问道:“血阵安排好了吗?”
    辛无染小喝了两口后答道:“师尊放心,徒儿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就等明日傅凉自投罗网。”
    纪久口中嚼着核桃酥,晦涩不明地颔首:“很好、很好。”
    他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提了提衣裙单膝蹲在段霄面前,抬手钻进面纱轻抚着他的左脸颊:“明日血蕊之心就是你的了,你的身体准备好了,是吧?”
    段霄忽然呼吸急促,双手紧紧握住苏慕遥捧着他脸的手,神情陶醉在他手心的温度和爱/抚中,声音愉悦道:“师尊放心,徒儿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接纳血蕊之心。”
    纪久望着他沉溺的眼神,安心道:“那就好,等拥有了血蕊之心,你就用不着这轮椅和斗笠了。”
    辛无染在旁静静地听着,苏慕遥的虚情假意太明显,也只有当局者迷的段霄才如此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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