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宫廷。
“阿九,既然孜儿已经占着那不倦城,怎么能让外人在那里盘踞,”一名头戴宝器,衣着雍容华美的女子在博山炉的缕缕香气间软言劝说着,“那里灵气对你的伤甚是有用,孜儿也太不懂事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不请你过去……”
她的对面,正坐着一名白衣青年,低首垂目,平静地打着香篆,对女子的劝说如若未闻。
长发束冠,白衣如仙,只是静静坐着,周身的万古岁月,都随他而停滞了。
“我知晓你对家国还有怨气,但当年之事比毕竟是因你而起,母亲只恨不能成仙,否则又岂逼着你去追随那的姬乌茶,所幸如今孜儿有了出息,你也算是熬出了头,毕竟是一家人,总要相互扶持……”女子软言劝慰了半天,却没有得到丝毫反馈,不由有些微怒,“阿九,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
“你想说的话,尽可对他去,何必说予吾知。”那青年声音恬淡而平静,似乎清风虽起,水波不兴。
陈孜若是个听话的,我还用得着来寻你?
女子心中有怒气,但想到那其中的利益,还是劝慰道:“我打听到,那不倦城主似有一护身仙器,自身修为却是低下,如今东荒无数门派宗族都想与他联姻,孜儿一个人在那,你就不怕他被欺负?”
青年并不和她争辩,只是静静打着香篆,这天下兴亡,似都与他无关。
女子暗骂一声废物,怒气冲冲地走了。
许久,香灰被压得平整无比,那青年才随意地拿出一匙香粉,放在香灰上,压成一个诡异的图案,弹指之间,香粉幽幽燃烧,轻烟缭绕间,形成了陈孜的面容。
“找我有什么事?”那轻烟人形抬头问。
“你要嫁给那不倦城主么?”青年平静地问。
“不行么?”陈孜抬头看他,“你若是有意见,我可以听你的。”
青年缓缓闭上眼眸,叹息道:“罢了,只要你我的约定作数,这些,都随你去吧。”
陈孜冷哼一声:“那就不聊了,我不会管你的事情,你这么,也就别管我的事了。”
这对父子的通话就这样结束,青年垂眸看着已经焚尽的香粉,神色复杂。
……
另外一边,陈孜的心情很是爆炸,于是转身去找阿瑶。
他的速度太快,开门的动作也很粗暴,以至于回到家时,苏瑶还在玩自己的尾巴,没有来得及收起来。
场面一时间安静,连那条正在舞动的尾巴,都僵住了——连尾尖的细毛都是炸开的。
苏瑶还没说话,陈孜已经先声夺人:“你怎么可以随便在别人面前露尾巴?!”
“啊?”
“但是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了。”陈孜微微抬起头,伸手在尾巴尖摸了一把,还捏了捏,一时险些控制不住,这尾巴太软太弹了,要是能缠一下,简直了!
苏瑶嗖地把尾巴收回体内,掩饰住扑通的心跳:“好了好了,刚刚只是一个意外,阿孜你这么急,是有什么事么?”
陈孜这才恨恨地叹了口气,坐到苏瑶旁边:“没事。”
“哦。”苏瑶点点头,不再问,而是低头拿起一块灵符,做为城主,他是要深入观注城民生活的。
陈孜转头看他,眉宇间露出一丝危险:“怎么,我说没事,你就真当没事吗?”
苏瑶拿着符器的手顿时一滞,转头看阿孜眉宇间的怒气蓬勃,不由得放下灵石,给他一个拥抱:“阿孜,你生气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呢~”
陈孜这才轻哼道:“行吧,既然是你让我说,我就说给你听,我的那个父亲,脑子特别不好……”
他小时候,是生活在姬乌茶的后宫里的,父亲在是姬乌茶那没什么名份的妾室,父子常常被正房嫡系欺负,那一大家子勾心斗角,父亲在里边保持着高洁的品质,不想用那些手段伤人,但他能力不足,也只能让儿子小心避让,忍气吞声。
陈孜小时候,就是一个任人欺负的性子。
直到八岁那年,陈孜在梦中遇到了一个叫晟的人,想要收他为徒,并且指点他怎么在姬家立足,陈孜便在他的教导下,默默蛰伏,表面上还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可怜,但背地里,却搞出不少事情,把那些欺负过他的嫡系们,挨个收拾了。
直到有一次,他出手针对大房嫡子时,手段残忍,过程血腥,却被父亲发现了。
父亲勃然大怒,不能接受这件事情,在他眼里,他一直以为儿子品性高洁,不为外物所动,如今却是一个心狠手辣,做事不则手段犹如魔道的人!
“他坚持认为,自家的阿孜是个好孩子,认真听话懂事,心怀慈悲!现在这个孩子,肯定是被彼界之魔夺舍了!”陈孜一说到这事,就是一肚子火,“他还威胁我说,如果不想让他把这件事说出来,那么,就一定要回头把他儿子的魂魄放回来,还规定每年要和儿子在几月几日见一面……草!”
“我被彼界之魔夺舍了,他怎么不说就是自己不会教孩子呢?”陈孜生气地数着手指,“正房让他去雪山守着雪魄花开,他怕我受害,把我带着在山上吹了一年的冰晶之风,然后又耗费寿元地给我挡风!还有我成绩那么好,他让我藏拙!我帮别人做功课得到了财物增加修行,他说这是不义之举……还让我不要嫉妒那些兄长,怎么可能不嫉妒,我嫉妒得眼珠都要掉了好么,看着他被欺负,我恨死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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