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一看,是本口算题卡,花花绿绿的描着小孩儿喜欢的图样,题目却古怪的不得了。
第一页加法训练的第一题,红中加发财等于多少。
又是麻将。
谢卞这才发现,他翻开这古怪的小册子以后,整个屋里的壁纸不知何时也被麻将纹样点缀着。
红中加发财,这两个都是花牌没有数字,该怎么算?
谢卞想了想,拿起铅笔在等号后面的空白处画了个圈。
不会的画圈,化学老师讲题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五秒之后,在谢卞画下的圈后面忽然红光一闪,一个对勾出现了。
与此同时,谢卞所画的那个圈也变成了一张花纹团在一起的浑圆一饼。
红中加发财,等于一饼。
这是什么算术逻辑?
谢卞没空和他计较为什么等于一饼,直接翻开第二页的减法训练。
九万减去一饼等于多少。
加法的题目好歹两个加数都属于花牌,这减法用万字牌减去饼字牌,是不是有些不讲理了。
谢卞直接提笔打了叉号,还三两下画了个鬼脸以示鄙夷。
又是红光一闪,又是对号,他又蒙对了。
那两根交叉的铅笔比划扭来扭去,竟然变成了两个上下对着的“M”字样。
这是八条,谢卞刚刚打牌的时候第一回 没认出来,还是赵猛提醒他的。
九万减一饼等于八条,9-1=8,从数学上来看,勉强说得过去。
谢卞又往后翻,想看后面有没有别的,谁知接下来的几十页都是如此一般的毫无章法的麻将加减法。
他拿过另一本快乐寒假,结果也是一样,更有甚者,语文的那一册还有个日记题目叫“打麻将的一天。”
谢卞提笔,洋洋洒洒写下三个字:打个屁。
“屁”字的最后一划洋洋洒洒扯出老远,拖着不羁的小尾巴,像个盘着的鞭子一样。
写完《快乐寒假》,看了眼时间还剩三十分钟,谢卞不打算折腾了,倒头缩在小床上蜷着腿闭目养神。
而桌面以上,谢卞写下的那三个字后面又是红光一闪,这一次是个叉号。
答错了。
倒计时器“滴滴”响起来,墙壁上的麻将花纹背后忽然生出了可怖的鬼眼,在黑夜里血红发亮。
与此同时,一张张饼字牌、万字牌、条字牌以及无数的花牌从《开心口算》和《快乐寒假》上跳出来,抖擞着身子逐渐胀大到半人高,个个都生了利爪与獠牙,蹲在桌子上,扑通扑通地朝小床上跳去。
谢卞冥冥中察觉到不对,一个翻身躲过了马上要砸在他脑袋顶上的一张八万的胖脸。
写对了没有奖励,写错了要惩罚。
谢卞从床上翻滚着起身的时候,床上、地上、墙上已经到处都是长手长脚的麻将小人了。
倒计时正跳到28分钟,谢卞抬手,击飞了一张三饼。
这样赤手空拳打下去不是办法,谢卞甩腕祭出警神鞭,红色鞭子雷鸣而至,击碎了十几张发狂的条字牌。
几个辗转腾挪,谢卞少说也解决掉了百十个麻将小人,破碎的小人儿跌落在地,一个个又都变成了普通的麻将牌。
可仍旧有无数不怕死的脏东西朝谢卞扑过来,好似有源源不断的来处。
谢卞一边挥鞭一边思索,终于发现了端倪。
小鬼儿是从桌子上跳下来的,麻将的来处是习题册。
谢卞大概翻看过,单单是口算作业就有一百页,每一页上有少说五十道题,一道题的题目有两张麻将牌,这么一算那就是千万大军。
长鞭嘶鸣,卷起写满五饼加三万的口算题送到谢卞手中,谢卞盯着看了一圈,计从心来,做了他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情——撕作业。
他一抬手,把这一本册子直接撕了个粉碎,碎片自他手中飘落,洋洋洒洒掉到地上,和碎裂的麻将牌一起将整个屋子铺成狼藉。
谢卞这回再动手,果然麻将小人的补充速度变慢了,于是他又如法炮制,把剩下的快乐寒假也撕了个一干二净。
白墙上的红色鬼眼未灭,警神鞭一个来回,将满墙的污秽除净。
长鞭卷起最后一张白板,所有张牙舞爪的麻将小人儿都没入上的狼藉。
回头看一眼电子钟,时间还剩一分钟。
谢卞收起鞭子,用脚尖在满地碎纸屑和麻将里拨开一条小道,走到桌前,把刚刚被自己一脚踢开的椅子重新摆好。
桌面上少了书籍作业干净不少,台灯还亮着,谢卞一伸手又把灯关了。
节约用电。
这一关不要紧,桌上台灯照过的地方,竟然隐隐现出荧光笔写出的字迹,大约是刚刚被灯光遮掩,一时间没被发现。
闪着荧光的字迹歪七扭八地写着一句话:不想上学。
谢卞上生物课昏昏欲睡的时候,也趴在桌子上涂画过这句话。
厌学的小孩儿,谢卞突然和这屋子的主人产生了共鸣。
电子表时间倒数结束,地上纷飞的雪白纸屑忽而消失不见,表面皴裂成蜘蛛网的麻将牌小人一个一个重新爬回桌面上,组成了新的口算题卡和快乐寒假。
一切恢复如常。
“自省时间结束。”
谢卞伸出两只手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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