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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姑娘是一只魇。
    有灵有魂的是鬼,有体有魂的是人,没有灵没有体的空魂就叫做魇。
    白姑娘靠食人生魄,在煞境里重造了自己的肉身。而且就像她说的那样,吃的人不够多,所以双脚还没长出来,也没出去看过。
    她出不去,就有外面的人以山神娶亲的名号将活泼的少女送到山神洞府,再由红绸拉扯着进入血煞,送到白姑娘的船上,白姑娘的腹中。
    可以确定的是白姑娘已经死了,只是因何她死后没有下地府变成鬼反而成了魇的原因就未可知了。
    “公子这话说得有些早了,我的本事,可还没露出来呢!”
    白姑娘挣扎着,竟然直接自断一臂从范无救掌中脱困,以残存的一掌捏着奇怪的手诀,同时口中呼号:“小荷!”
    画船之外,雨滴晕开的波纹深处,小而密的气泡不断从水底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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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取名字真的很令人犯难,白姑娘在我的大纲里的代号是:木头女。
    改论文让人脑壳发昏,白天的我:表面活性剂复配。晚上的我:范无救啃了谢必安。
    第66章 四时魇(9)
    一尾小巧的银鱼在荷叶下轻快地旋转游动。
    白姑娘“小荷”的呼喊声从船上传来,银鱼的游态忽然狂乱起来,尾巴不断拍打着它环绕中的一杆素白荷花。
    细密的气泡自荷叶底下不断冒出水面,湖底下一个巨大的黑影隐约显现。
    银鱼惊慌要逃,却察觉自己身旁的水流在飞速后退,它的尾巴很快就再也拍打不动,身子较不过逆流的劲,被吸入一张密密麻麻生满尖牙的深渊大口中。
    “小荷!”
    白姑娘找到自己被范无救丢在地上的一臂,宝贝一样捡起来用残存的胳膊抱着,一边抱着一边朝船外叫喊。
    自她口呼第一声“小荷”开始,范无救就察觉了水底的异变,将这没什么威胁的弱女子留给谢必安应付,提着铩虎镰,一脚踹开了门到船舷上观望风雨。
    雨下得越来越紧了,满湖的荷花都被雨点打得破败不堪。范无救警觉万分,连带着镰刃上的恶诅都开始“呜呜”低吟。
    一声惊雷过后,水面上的气泡越冒越大,原本清澈的湖泊里泛起了黑雾,乌烟缭绕,深渊之下的黑影离水面越来越近。
    轰隆。
    成山一样的水波炸开,在水底潜伏已久的东西终于露出了真容,一张血盆大口朝范无救袭来,吞天吞地,要听主人的命令,将船上的两个不速之客吃了。
    黑雾之后是一只硕大的鱼,鱼身腾跃,长有三丈余,脑袋顶上一个红色的莲纹闪闪发亮,红光穿透黑雾,照到范无救的眼眸里,地府少年的瞳孔里也现了血色。
    范无救低骂一声,抹去脸颊被溅上的水滴,拖着铩虎镰猛然一跃,跳到了大鱼的上空。
    小荷庞大的身躯失重落在湖里,又激起千层的波浪。
    范无救高高跃起,那一镰透过水面,生生劈进了怪鱼的头骨之中。
    直到这个时候,范无救才看见,这名叫“小荷”的鱼除了额头上的莲花纹样,还生了一双碧蓝色的眼眸,清澈若不谙世事的孩童。
    范无救并没有被这双眸子耽误行事,收镰的动作利落干脆,带起小荷头顶上的血肉翻飞,将周围的湖水都染成了红色。
    小荷吃痛,在血色水波的掩盖下潜入深水,范无救看不见鱼影子,又盲劈了几镰刀下去,除了水浪再不见其他。
    谢必安在船楼内久不见范无救回还,伸手扯了梁上几块红绸,将白姑娘缚在柱子上,起身到船舷上帮忙。
    原本碧波万里的湖面,此刻只剩下残荷被怪鱼的鲜血染透,范无救浮空立于一枝荷叶上,看见谢必安出来,周皱眉头解释:“到水底下去了。”
    谢必安顺着他的话意往水里看去,在血色与黑水的隐约之下,硕大的身影早就不见了踪迹。
    如果春景煞的破解方法是那朵杜鹃花,那夏景煞的破解方法就是这只游鱼,这只想把他们生吞了的名叫“小荷”的大鱼。谢必安不识水性,看范无救说鱼潜入水底也开始犯难。
    “跑不了,他主人还在呢。”范无救跳回船舷上,拍了拍谢必安的胳膊,叫他到廊下遮雨的地方去待着。
    如他所说,小荷跑了,白姑娘还在。
    范无救挑帘进了船蓬,一把捏在白姑娘的脖子上:“说,是谁教你养的这怪物!”
    范无救不知道湖底怪鱼的来历和底细,他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异兽。但在小荷的身上,范无救闻见了他熟悉的味道,属于无妄城底下、弥弥树根处的十八层地狱的阴暗潮湿的味道。
    他对那里再熟悉不过了。
    可这样一个藏在煞里的东西,怎么就沾上那里的味道?
    白姑娘是一只魇,也就是说她死前还是常人,常人是不可能和地狱里的东西扯上关系的。白姑娘死得不明不白就罢了,成了魇还养了这样一条鱼,必然是有人动过手脚,搞不好还是他们在地府里的同僚。
    “你说小荷吗,咳咳——它是我的宠物呀!”白姑娘颈间皮肉已经被范无救有力的指节捏到发白,却仍然骄傲地昂着头不肯称小荷为怪物,语气亲昵得好像小荷和旁的女儿家养的乖顺的阿猫阿狗一样。
    范无救被她这浑然不在乎的态度激起了怒火,更加发狠:“我管你什么宠物不宠物,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从地狱里来的东西是谁给你的,真当我奈何不了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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