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色的身影是个书生装扮的男子,而那红衣的,却是刚刚被他们送走不久、由左右带下山去的林氏小姐,林姝。
“她怎么进来了?”谢必安也同样疑惑。
按理说范无救代替她作为今年的山神新妇被卷进血煞里,那林姝就算逃过一劫,没有再遭此难的时候了。可林姝偏偏进来了,还不是一个人进来的。
两人十二万分的警惕都放在了那白衣书生身上。
谢必安看见范无救紧张的神情,以为他和自己想的一样,谁知范无救憋了半天忽然开口来了一句:“他穿得没你好看。”
感情范无救警醒书生是因为同着白衣。
谢必安又气又想笑,不再理他,只盯着石径上的动静。
林姝提着裙摆终于挪到了山顶上,走到小屋跟前自然也就看见了范、谢二人的真颜,左右相看犹豫了一下,最后“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谢必安跟前:“恩公!”
要不是这两个人出手救她,想必她就算从山神洞府里跑出来也是凶多吉少。林姝忌惮着自己昏迷过去之前范无救的恶容不敢上前,只向那好颜色的白衣小官人多拜了拜。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左右小恩公已经把事情原委告诉我了,林姝能与容公子团圆,多亏两位出手。林姝无以为报,拜谢二位大恩!”
谢必安自认为自己没做什么,受人跪拜亏心,又因为心底那一点觉得林小姐来路不明的警醒,默默向旁边挪了两步,让开了林小姐所拜的主位。
范无救直接开口问:“我不是让左右扶你下山了吗,怎么到这里来了?旁边这位是……”
听话音应该就是林姝口中那位和她心意相通的容公子。
那白衣书生看林姝跪拜不停的样子,也跟着跪下了:“在下容举,一赶考书生,倾慕林小姐已久,幸得二位相助,恩同再造,荣某——”
“打住,”范无救抢了他的话说道,“我可没帮过你,这位小公子也没有。我们只是看林小姐可怜罢了,你若真是喜欢她,怎么出了主意又放她一个人在洞中受苦呢,那洞里可是满地的老鼠,我看你不是情郎,是薄情郎。”
范无救却了他的跪谢不说,还口如连珠炮一般说了许多数落的话。他们那天和左右在山神洞府门口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是林小姐自己有主见逃了出来,他们只不过顺手帮了一把罢了。反倒是这薄幸书生,范无救是怎么看怎么的不顺眼。
那白衣书生张口欲辩解,被林小姐抢在了前头:“范公子不必责难容郎。”
范无救眯着眼看她,看来这左右是真没戒心,把他二人的名与姓都一股脑说给了林姝听,也幸好当初用的是假姓名。
“容郎是来了的,只是半途迷路耽搁了,所幸有两位恩人相救,不然林姝怕是要倒在山顶再难生还。小恩公左右把奴家扶到山下,容郎等候已久,我二人一同赶路离去,走到半路容郎见我劳累,这才提议到此稍事休息。”林小姐挽着书生的胳膊解释着,不知道左右那小叫花都和她说了些什么,林姝的脸上对范无救和谢必安是无尽的敬意。
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进来,还以为此刻仍在凡世。
范无救没好意思承认林小姐就是自己吓晕的,不再多问,含糊了几句将此事略过去,由谢必安出面将林姝扶起来,安置在白姑娘的身旁。
林姝起身,那书生也不再跪地,自行起来站在了林姝旁边。
他站的地方很有讲究,恰在林姝的左侧,白姑娘的右边。
这倒是有意思。
范无救对容举并不是无端发难,也不是他口中玩笑的同着白衣,从刚刚林姝跪拜谢必安的时候范无救就注意到,她身边那位风度翩翩的容公子眼神时不时地往谢必安的身后、白姑娘的裙边上瞟。
但林小姐一脸倾心的模样,口中眼中都是她那千好万好的容郎,范无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给谢必安递了颜色,要他离那薄情郎远点。
谢必安会意,从那两女一男的阵仗中离开。
林姝一身红嫁衣,脸上受惊的神色也未褪,美人惊悸,比着她在花楼上的样子还要好看几分。
白姑娘姿容是也出众的,面色白皙,眉眼浓淡合宜,是个十足十的美人。
许是因为小荷的命在谢必安手里攥着,白姑娘无论是刚刚赶路还是后来在门口等,抑或是在林姝出现以后,都没有露出什么异样,反而是乖巧地不发一言,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此刻也只是摆弄着手里的红枫树叶花束,并不知道自己的背后还有个意图不明的书生盯着。
范无救看一眼两位姑娘,看一眼那薄情郎,起了主意。
他一把拉起谢必安往院外走,边走边向里头的人摆手,还跟白姑娘使了眼色:“我同小谢公子到山后转转。你们在此等着,不要乱走。劳累容公子照拂二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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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我不顺眼又打一顿”,范无救,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他好懂事。
老范:嘿嘿,我骄傲,我是安安出气包!
老范洞房花烛,安安梨花带雨也不是不行(危险发言)
第68章 四时魇(11)
范无救拉着谢必安往山后走,把偌大的小院儿留给白衣书生容举他们,边走边哼着不知打哪儿学来的唱词:“见多娇爱多娇,旧人哭新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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