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赚这两个字,牢牢地说进了姜澜心心坎儿。
她想了想,最终在便签纸上抄了几个男生的名字。
抄完递给封锐,面无表情:“一杯一百五。”
封锐笑:“好,我去说。”
篮球队那伙人当然点头如捣蒜地好好好,直接就在群里给封锐发红包付咖啡钱,心甘情愿地被宰。
队长还对封锐说:“下次姜澜心再过来,你群里喊一声。”
封锐揶揄:“下次签名,咖啡的价格可能就涨了。”
队长老泪纵横地在封锐手上抓了一把:“兄弟,别说一百五,女神要是愿意正眼看我,一亿五一颗的咖啡豆我也买。”
队员们纷纷在心里给队长鼓掌:舔狗的最高境界。
封锐把手拔.出.来,劝他们:“醒醒脑子。”
走回吧台,封锐好笑地摇头。
霍凌然站在旁边,往那只篮球队队长握过的手瞄了一眼,瞄完扭头瞥篮球队那桌。
封锐没注意他,正低头在新下单的咖啡杯上写学生的名字,写完递给霍凌然:“榛果拿铁。”
霍凌然伸手,无意似的,手覆在封锐手背。
封锐以为没接好,杯子可能拿不稳掉地上,转头说了句:“小心。”
霍凌然的手指从封锐手背上擦过去,不动声色地接过了咖啡杯:“嗯。”带起自己指尖的滚烫。
当晚,都已经打烊了,姜澜心还没有走。
隔着落地玻璃,街边停了辆打着双闪的黑车——明显是在等姜澜心。
姜澜心撑着胳膊、支着额头,还在看电脑,眼神却木了,似是在发呆。
她没动,全职的几个店员都走了,封锐照例从冷柜里拿了份三明治递给霍凌然。
这一幕刚好被发着呆的姜澜心看到了,封锐边拿三明治边转头对她道:“钱我之前付过了。”
姜澜心摇摇头,随便他的样子,正要收回目光,封锐:“你吃吗?”
姜澜心一顿,重新看过去。
封锐手里拿着最后一份三明治:“我请。”过于明朗的神色,灼痛了姜澜心的眼,却又让她不想拒绝。
姜澜心:“谢谢。”
不久后,店里的灯关了一半,黑车依旧闪着双跳停在门外街边。
封锐、霍凌然、姜澜心坐在同一张小圆桌旁,三明治被吃了七七八八。
姜澜心今天的郁闷肉眼可见,原因也不在其他地方。
“我这家店可能最多再开两个月。”
“我输了。”
店开不下去何其正常,封锐手里有无数商铺、写字楼不动产,租户们来来去去,换了一茬又一茬,实体生意有多难做,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但这句输了?
姜澜心:“我弟,他也开了家咖啡店,我们初期得到的资金支持是一样的,时间也差不多,就比后面谁生意好。”
“我本来以为这次是家里考验我们两个谁更有经商、做实体、各方面协调的能力。”
“结果他根本没自己开店,他拿钱入股了一家早就开出来的咖啡店,把那家的咖啡店旺季的营业额全部算他自己头上,还填钱进去做优惠券,吸引客流。”
“我爸觉得他这脑子太是个做生意的料了,又给了他两百万。”
“还让我别开店了,收收心,学业搞搞好刷个好文凭就行了,说我不行,不是这块料,折腾不过姜遇。”
姜澜心明显是在倾诉,越说情绪越差,眼眶都红了。
但只红了片刻,又恢复了冷傲。
“操他妈的‘我不行’。”
封锐好笑,这个操他妈的他,也不知道是指她弟,还是指那位说她不行的亲爹。
不过要说贴钱引流,这套路……
封锐想到他某栋写字楼里同样这么干过的某老板。
最后赔得底裤不剩,直接破产了。
封锐明白姜澜心在气什么:她弟的做法,其实是未必可行的,真要比,最后谁的咖啡店能长久的活下去还未可知。
但姜澜心的父亲就是早早下了定论,觉得踏实开店的女儿脑子不够灵活,觉得又是入股、又是贴钱引流的儿子有一个合格的商业头脑。
真是如此?
当然不是。
封锐社会混得多,见识广,心底多少明白,究其原因,本质可能还是因为——
封锐:“他父亲觉得她是女孩子。”
载着姜澜心回家的黑车低调地从并肩步行的封锐和霍凌然身旁开过,留下一对灼眼的车尾灯。
而现实远比车灯刺目。
——女生在事业上、竞争上,总是很容易不被期待。
贫困的女孩儿更容易失学,家境中产的女生更容易被父母期待刷个好文凭方便找个好老公,而上层家庭的女生,也一样容易被贴上不如家中其他男生的标签。
霍凌然:“但至少她还有机会。”
霍凌然的角度和封锐不同,在霍凌然眼里,接送都是豪车、十几岁就能得到家里大额资金开咖啡店的姜澜心,已经远胜过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其他人。
无论哪方面,她都是强者。
而某种意义上,这个世界是不会轻易同情强者的。
姜澜心的苦恼,大多时候也很难被人理解,因为大部分人都不会有她的身家。
霍凌然也没有半丝同情,不是因为他没有她的身家、不能感同身受,而是因为他觉得她是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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