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辞心念一动,低头要覆上那弯弯的嘴角,却被轻轻一推,曲归泉指了指廊下晃动的灯。
周辞点头,衣袖一挥,灯盏自廊檐掉下,摔得七零八落,里面的烛火刚好落在柴火堆旁,熊熊烈火瞬间燃起,他在火光之中再吻上那人的唇。
这场火被灭得及时,除了烧了这一个小院,周遭皆未受影响。
只可惜,梁清源哭了好几天,本要把小花猫抱回家养着以慰藉相思,可偏被新帝给抢了,小皇帝奶凶奶凶道他是奉了先帝遗昭,必须要好生伺候小花,梁清源恨不得指着天骂:“人你要抢,猫你也抢,我……我掘你祖坟去!”
说归说,真去掘是不敢的,他后来又跟着父亲进了几回宫,心再大也看得出自己处处被新帝针对,梁相不明就以,但也不再指望他能加官进爵,所幸家底丰厚上面又有长兄,由着他继续做那纨绔少爷,也足够一生无忧。
民间起初有闲言碎语传先帝耽于美色,枉死温柔乡,倒也叫周辞得偿所愿落了个“情种”的名儿,就是不大好听。
很快这传言就被新帝压了,新帝昭告天下,说先皇那是夜访高人相谈战事,其忧国忧民之心日月可鉴。
这话语说得多了就有人信了,慢慢往后世传,有鼻子有眼比真的还真,于是留下的这位皇帝的美名,皆是励志激昂,比如说幼年流落民间,成年后回宫夺权,单这一天子之气运,添油加醋就足够说书人说上几个月。
再有那空空如也的后宫,成婚条件的修改,又能在风月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遐思,因此后人以他为主角改编的话本戏曲数不胜数。
至于皇帝夜访相谈战事的那位高人,关于他的传闻就五花八门了,绝世美人顶尖高手高深谋士各种身份都有人传。
到最后隐入历史滚滚长河,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本朝后历数百年,江山风调雨顺,有情之人离了此处,而此世间芸芸众生,依旧过着他们安居乐业的日子,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周辞再睁开眼,顿见各色霓虹晃来晃去,扰得他头疼。
他揉一揉眉心,方看清身处一个会所包厢,灯被调得很暗,桌上零零落落摆了不少酒,看上去都价值不菲,沙发两侧共有七八个人说着话,而他坐在正中间的位置。
他掸掸西装,坐直了些。
这个世界他叫周子间,十八岁出道演戏,十年间斩获国内外各项表演大奖,前途无量,是当下最热最火的影帝。
今天他的公司洽谈一部新戏,本来不需要他亲自出面,但正好这会所离他家很近,他便权当散步,走着过来了,出个耳朵听一听。
但周辞此下没兴趣,他直接敲系统:“曲……”
“曲岁悠啊,你等会儿就能见到他。”1001号道,“怎么还舌头打结了,你心上人的本名你都忘了?”
“谁说我忘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罢了。”周辞狡辩道。
才说着,见包厢的门推开,一年轻男人带着个穿白衬衫的青年,笑呵呵地走进来,一眼望见坐得笔挺的周辞,笑意忽一僵,连忙向旁边八字胡男子看去。
那八字胡使了个眼色,男人心领神会,依次打过招呼后,领着人坐在最边上,不再吭声,尽其所能减弱存在感。
八字胡是副导演,姓王,他思来想去,还是得朝周辞解释一下:“周哥,他们其实只是巧合……”
周辞没听清楚,他忽然站了起来,把那王副导吓了一跳。
室内太暗,刚才又被人挡着视线,以至于周辞才看清楚,于是径直朝靠门边的沙发一角走去,拉着那白衬衫的胳膊:“阿曲!”
阿曲却没有重逢的喜悦,带着一丝诧异与捉摸不定的目光看了看他,又低头,拂开他的手。
曲岁悠还是低阶快穿,仍然不会记得原本身份,也不会记得上个世界。
周辞微愣,用须臾时间整理了下这个世界俩人的关系。
他家阿曲在这个世界叫曲归夏,今年刚满二十,比他小八岁。
其实周辞是想吐槽的,为什么他们的名字都离不开“子”与“归”,系统跟他说,反正他俩都来自子归山,这样好辨认,起名字这回事儿对局里来说是很头疼的。
曲归夏出身豪门,曲氏投控集团曾是垄断同行的神话存在,只是这几年大众客户频频触雷,以至于行业不大景气,后来又有管控,曲氏当了出头鸟,元气大伤。
原本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曲归夏自己本身也足够优秀,小时候跳级,十八岁就大学毕业,这时候家里已出事,虽然没机会深造了,但凭他的本事还不至于多难,只可惜这其中又有周子间添了火候,找人专门盯着曲氏集团,终于盯出纰漏,叫曲家扯上官司,彻底赔干净后,还落了个数千万的债。
几千万在以前的曲家眼里是九牛一毛的小钱,但如今无疑是巨款。
曲家父母经此打击身体也吃不消了,回老家修养着,那还债的艰巨任务只能由曲归夏来承担。
曲归夏打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好像没有做不好的事,他工作很快就能拿高薪,原本还债指日可待,可耐不住有人暗中作梗,影帝周子间盯完了曲家,剩下的乐事就是盯曲归夏,娱乐圈人脉他不在话下,其实那些商业巨鳄他们平时也是经常来往的。
总之在他的“叮嘱”下,曲归夏别说找高薪了,就是差不多薪水也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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