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十年过去了,不迷小丫头了,改来祸害王爷了是吗?好家伙,萧七直呼好家伙。
他放开长安。
隔着院墙,萧七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庄清月在的那个方向,舌尖顶了顶腮,一边双手揉着拳头活动筋骨,一边在心里将人标记成了重点盯梢对象。
院子里……
雪渐渐又下得大了,风一吹,便有雪花打着旋儿飘进檐下。
庄清月伸手试了试,将雪花接在掌心。忽然,他察觉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回头,却什么人都没见到。
庄清月摇摇头,猜测许是自己穿得少了,又在心里暗怪自己受了内伤,身子比以往弱了。
拭去手上雪渍,他拢了拢那件三度被披在他身上的靖北王专属披风,吸了吸鼻子,在心里嫌弃道:这靖北王府也忒穷了吧,怎么堂堂王爷连个狐裘披风也没一件?
唉,还是自己那件暖和,可惜没能带进王府,庄清月撇撇嘴,心里遗憾得要死。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是长安踩着雪小跑着回来了。
他抹了一把自己头顶覆上的细雪,又在廊下蹦了两下,将身上沾着的雪尽数抖落了,才靠近庄清月。
“公子,雪下得急了,咱们还是回屋里吧。”长安抬头看了看天,憨笑着说,“下回要赏雪的话,咱们等雪停了再出来可好?”
说完,他将被冻得有些冰凉的手揣着用袖子裹了,伸出胳膊去扶庄清月。
话音落下,庄清月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后轻轻嗯了一声,顺从地被长安领着进了屋。
傻孩子,这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呢,他侧头看着长安,心想。
第七章
书房里,萧凌风静静坐在书桌前。
天光透过窗纸,在他脸上映出或明或暗的阴影。他看着平铺在眼前的空白纸张,手里捏着毛笔,却迟迟无法有下一步的动作。
原书里说,西北这场雪,初时下得除了早了点,与往年一般无二,只是不知怎么的,三五日后雪不仅没停,竟还从大雪发展成了暴雪。
这场暴雪持续了一旬有余,最后演变成了一场席卷西北百年难遇的大雪灾。
书里说:“大景启丰六年秋,西北大雨雪,连十余日不止。朔阳积雪平地五尺,流民不止,贫弱之民多有冻饿死者。”
一看到窗外落下的雪,这短短两句话就一直在萧凌风脑海里回响。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萧凌风,哪曾见过这般惨状。
书里不是说原来那个萧凌风此刻正在靖北军驻地对付雪灾吗?堂堂王爷一军将领,就这般不顶用?
只凭想象,萧凌风就气得眼前发昏。
悬提着笔的手腕颤抖着,冷不防在纸张上点出一个浓黑的墨团,昭示着握笔的人心情十分不美妙。
“笃笃……”
敲门声自门外响起。萧七的声音透过书房门传了进来:“王爷。”
萧凌风放下笔,抽去沾了墨团的纸,揉成一团扔在字纸篓里。
“进来。”
萧七推门进来,单膝跪地向他复命:“王爷,三百兵士已在朔阳城外集结,未时正便可出发。”
萧凌风闻言起身,他走到窗边,看着入目的一片茫茫雪色,沉声问:“棉衣,火种,烈酒,干粮,可都备齐了?”
萧七:“禀王爷,俱已齐备了。”
“甚好。”萧凌风赞赏地看了一眼萧七,随后吩咐道,“十人一小队,每队领一张地形图,去寻有人的村落。”
他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遇上被雪困住的乡民便全力施救,若尚且安全,便郑重提醒,叫百姓们做好准备。”
“万事小心。”萧凌风叮嘱道,“记住,若有乡亲们不当回事的,必要时拿出靖北军的名号来,千万给我镇住了。”
萧七点头记下,见萧凌风没有别的吩咐了,抱拳行了一礼,便要退下。刚转身走出两步,却又被萧凌风叫住。
他回身:“王爷您还有何吩咐?”
萧凌风紧紧皱着的眉头忽然松开,他哂笑一声,开口说出的话将萧七吓得一个激灵。
“准备一下,我跟你们一起去。”
萧七还来不及劝阻,他家王爷已经当先跨出了书房们,大步往卧房的方向去了。
书里描述的惨烈情形,堵得他心里发慌,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既然他已经身在书里了,那么,那些「流民」,那些「冻饿死者」,便不再是冷冰冰的几个字。
他们,可能是他打了胜仗回来,会在朔阳城外夹道欢迎他,给他放上几十挂鞭炮的乡亲百姓们,可能是他打酒时会偷偷往他酒囊里多添半斤的酒馆老板,也可能是明明害怕却仍要探头探脑,想看看他们的战神王爷到底是何模样的小孩儿……
他们不是一两个词一两句话,而是一张张鲜活的脸,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萧凌风在心里自嘲:这才当了几天的王爷,就忘了自己在学校里时背过的守则宣过的誓了么?
主院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萧七没能劝住萧凌风,只得一路小跑着跟在他后面,与他前后脚进了主院。
长安一听说王爷要冒雪进山,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一个劲儿围着萧凌风团团转。
大雪天的山是能随便进去的么!若是遇上雪崩,若是踩空摔下山崖,若是遇上雪山林地里的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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