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方才好像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庄清月不理他了,萧凌风琢磨了一下,觉得既然庄清月还在气头上,自己再这么贸贸然追过去的话,那人恐怕会更生气。
于是萧凌风脚下一转,决定去大营里视察一番,关心关心靖北军士兵们的生活质量。
军师帐里。
帘帐半卷着。
帐内,阿怜端了个篮子坐在灯下缝补衣物,书案后,庄易知拿着一把不知从哪儿来的戒尺,正督促着喜乐写大字,纸页翻动着,传出窸窸窣窣的微响。
庄清月脚步一顿。
昏黄的烛火跳动着,将几人的身影映在帐篷布上,一眼望去,气氛平静而又温馨。
喜乐率先听到他的动静。
握着毛笔的手一顿,喜乐惊讶抬头,声音里一瞬间染上喜悦:“公子!您来啦?”
这一声惊动了屋里的另两人。
庄易知往他身后看了看,神情带着些意外:“公子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庄清月一时无语凝噎。
难道没有什么大事就不能过来了么?庄清月心头忿忿,这是军师帐哎,他才是军师哎!
心里立刻做了决定:他庄清月今晚就要待在这里不走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他脸上表情滴水不漏,没将心里的想法泄露分毫。
“师兄刚走,我怕庄叔心里不舍,过来陪您说说话。”他温声道,“没什么大事,话话家常罢了。”
一丝疑惑从心头闪过,与公子话家常这事儿,他确实不是很有经验。想了想,他招手将喜乐叫了过来。
喜乐最近晚间若无事,便会过来找庄易知读书习字,方才一见到庄清月就迫不及待地想跟他分享自己近来的学习成果,期盼得到公子的两句夸奖,因此,庄易知一抬头,他便拎着自己刚写好的字乐颠颠儿地过来了。
接过喜乐递来的习字,庄清月十分认真地一一看了下来。
先是夸了喜乐字写得端正,又考校他知不知道写的字儿是什么意思,一问一答其乐融融。很快,时间便过去了许久。
庄易知喝着茶,目光频频看向帐外。
已经到夜里休息的时间了,怎么该来的那个人还没来?这么想着,视线便从帐外挪到了庄清月脸上。
庄清月敏感抬头:“庄叔,怎么了?”
抱着篮子打瞌睡的阿怜猛然惊醒,一旁的喜乐闻言也立刻停下了自己叭叭叭背书的嘴,跟着去看庄易知,眼神里还带着一点茫然。
庄易知轻咳一声,试探着问:“公子可有困意了?”
“呃……”庄清月,“不曾。”
说完,眼角余光扫到了一旁打哈欠的阿怜。庄清月脸上尴尬一瞬,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问了回去:“庄叔可是困了?”
他面不改色道:“是我疏忽了,没注意到时间,庄叔先去休息吧,不必顾忌我。”
然后看向阿怜:“阿怜,你也回去休息吧。”
阿怜没有庄易知想得那么多,她揉了两下眼睛,起身道:“公子稍待,奴婢去替公子和大人打水洗漱。”
庄清月眼睛一亮。
然而阿怜才刚走到门口,身形便立刻顿住。庄清月狐疑地看着阿怜的背影,就见她怔神一瞬后立刻单膝跪地行了个礼。
“见过王爷。”声音里的困意瞬间消失。
听到动静,庄易知和喜乐也立即起身准备见礼。
果然,片刻后,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帐外走了进来。一声「免礼」之后,萧凌风站到了庄清月面前。
庄清月转头,假装没看到来人,捏着书页的手指却悄悄用力了几分。
萧凌风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军师。”
不想被萧凌风察觉到自己心里的愉悦,庄清月克制住上翘的嘴角,偏头梗着脖子只当没听到。
萧凌风往帐中另外三人那儿扫了一眼,那三人识趣地噤声低头。
他满意地笑了笑,随即上前两步,离庄清月更近了些,近到庄清月此时若转头,便能一头撞进他怀里。
看着明明已经十分紧张但就是死不回头的庄清月,萧凌风俯身凑到他耳边,轻声说:“还不回去吗?”
“再不回去,我可就要抱你了。”
庄清月立刻回头瞪他。
这么多人看着,他庄清月还要不要面子啦?
萧凌风与他对视,眼神含笑,目光里的强势却分毫不让。
被他这么注视着,庄清月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原以为萧凌风是个不解风情的二愣子,却没想到这人进步神速,已经学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胡话了。
他撇了撇嘴,朝着萧凌风伸出手。
萧凌风轻笑一声,握住他的手,将人稳稳地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那声意味不明的笑落在庄清月耳中,叫他脸上热意更甚,瞬间连半点埋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萧凌风丝毫不避讳地牵着他的手,跟庄易知打了声招呼后,拉着人转身就出了帐子。
冬夜寂静,天上星斗忽明忽灭。
军师帐位置有些偏,一路上除了巡逻的士兵,几乎见不到别的什么人。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萧凌风将那只手拢在手心,牵着人慢慢往回走,全当是在散步了。
萧七把军师帐选在这么偏的地方,倒也不是一件坏事,他偏头往庄清月脸上看了一眼,心里不着边际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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