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霆抬手一挥,一道绳子凭空出现将城主的手绑在了腰间,虽不紧,但那城主挣了好几下却也无法挣脱,他顿时哈哈笑了起来,“你们是神仙?神仙可否给我算算我能活多久啊?是不是一世尽享荣华富贵?”
酒气冲得所有人都难受,裴言霆皱了皱眉,转而对几位小厮道:“扶他去休息吧,请问府里是否还有其他主人?”
一个丫鬟匆忙上前,“我去叫我们家小姐。”
被带回里边的城主挣扎着回过了身,兴奋道:“对!把小姐叫来!让几位神仙算算我这女儿能不能嫁给皇城的贵人?会不会孝顺我侍奉我到老?”
这模样也问不出什么来了,门口众人的脸色顿时都沉了下来,而且城主一被带走,剩下的下人纷纷低下头装忙,连句客套话也没有,仿佛看不见他们一般,看样子是不欢迎他们。
“这位城主,一直都是这种疯疯癫癫的模样?”颜溯之突然问道。
“是啊,就没正经过。”刘庄主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既贪财又目中无人,成天想着攀高枝,据说还盘算着把自家女儿嫁到皇城的一位高官那去,那高官的年纪比他都大。”
赵清行和裴言霆对视了一眼,他们昨夜看到的宋城主,明明是一副稳重勤恳的模样。
宋小姐没过一会儿便出来了,后头还跟着两位丫鬟,见了客人后礼数周全地将大伙儿都迎了进去,还不忘教训两句怠慢了客人的小厮,只是她性子温温柔柔的,训斥时也没有半点震慑力,府里的下人似乎也并不惧怕她,只低着头听完,便无所谓地各干各的去了。
可城主府并不如刘庄主那般配合,这宋小姐虽然客气,听到他们的来意后甚至同意了他们到府上探查一圈,却拒绝和众人继续深入交谈,家事和恋情一律不愿透露。她一个姑娘家,一群大男人也不好强求,喝了两杯茶就被客客气气地送出了城主府。
临走前,赵清行看到自己的队友们个个手背在身后,做着五花八门的手势,瞬间了然,嘴角不禁抽了抽,这一个个的,居然默契地在探这小姐身上有没有邪祟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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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委派相当不顺利,几个新来的小师弟不免有些沮丧,刘庄主也不大好意思,领着他们又去别家了。
城里查了一圈,许多被这幻境折腾得苦不堪言的人抓着他们的袖子苦苦哀求:
“仙君啊,你们快快收了那妖魔鬼怪吧,我跪洗衣板都跪了二十日了!”
“是啊,我家夫君整天怀疑我外边有人,连我和隔壁王二狗五年前对视了一眼他都要拿出来做文章。”
“再这么下去,我娘子都要把我浸猪笼了!”
颜溯之好声好气地安抚着大伙儿,一旁的赵清行无奈叉腰,余光里突然见一个人影拐进了巷口,他转头看清那背影后,犹豫了片刻,趁其他人不注意,抬脚悄悄跟了过去。
是昨晚他和裴言霆遇见的那个跛脚老汉,这人今天倒不似昨夜那样浑身带刺,提着一篮子花和一个油纸包默默地走着,直到走到昨夜他们遇见的地方,还咧开嘴笑着朝里边喊了一句:“音音。”
“爹爹你回来啦?”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赵清行躲在墙后悄悄探出脑袋,只见一个盲女拄着一根长树枝走了出来。
“这是你要的花,爹爹还带了醉欢居的卤鹅。”
这么和气?赵清行不禁想起昨夜被甩上的门,不应该是父女撕逼的戏码吗?怎么转眼就变成了父慈女孝?
眼看两人就要进门,赵清行又往前挪了挪,却一个不小心踩断了地上一截树枝。
“谁在那!”那个叫音音的盲女耳力极好,瞬间就判断出了他的方位,整个人浑身紧绷地朝向他。
侦查技能为零的赵清行被逮了个正着,正想着要不要跑路,一只手突然扶上了他的肩膀,他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才发现裴言霆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了。
他被裴言霆推着走到了那父女跟前,赵清行头皮发麻,这男主的架势,简直像是个要把法外狂徒就地正法的人民.警.察。
“抱歉,我师弟并非故意尾随的。”裴言霆脸不红心不跳,“我们是太苍宗的弟子,接了刘庄主的委派前来除祟,我师弟对司乐城不熟悉,这才迷了路误打误撞到了这里。”
见他态度诚恳,那父女俩也没再说什么,一言不发地回屋紧闭上了门。
四下没了别人,裴言霆挑眉看向赵清行,“谁让你偷偷溜走的?”
“我的腿有自己的想法。”赵清行理不直气贼壮。
裴言霆似是笑了一声,说道:“不听话的腿就别要了,趁皮肉还嫩,卤了吧。”
先是要勒脖子,现在又想卤他的腿,这男主到底怎么回事!赵清行往后退了退,“你干嘛老打我主意?”
裴言霆一顿,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心道:难道不是你在打我的主意?
天色渐暗,两人默契的没有回刘庄主府邸,而是在一家叫“醉欢居”的客栈坐下了。赵清行摩挲着手里的茶杯,问道:“那对父女昨夜不是这样的。”
裴言霆看着窗外的街景,说道:“嗯,晚些时候我们直接去看看。”
赵清行一愣,“可他们对外人很是防备。”
菜肴很快上齐,裴言霆似乎对中间那道卤鹅很感兴趣,给两人一人夹了一只鹅腿,解释道:“我自有主意,今夜不回刘庄主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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