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徒儿倒是没有换装了,甚至又刻意把两个脸蛋和褂子弄得灰扑扑了一些,现在就算把陈阿秀推到城门口去也没人认得出这是他们穿金戴银的大公主了。
啧,怎么感觉自己像个拐卖儿童的。
祁曜说做就做,立马就给两个徒儿开课了,从生物学到天文学,有些是萧纪凰学过了的,这时候他就变成大尾巴狼了,在陈阿秀面前拿腔作势,刷足了仇恨值。
而陈阿秀已经对祁曜由迷恋上升到崇拜了,每天冒着星星眼跟在祁曜屁|股后面叽叽喳喳,简直像有十万个为什么。
为了吸引师父的注意力,有些哪怕萧纪凰知道了也会故意再去问祁曜。毕竟竞争压力增大,他也不能再那么刻意保持和师父的距离了,没办法!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已经快扑到师父身上去了!
这该死的女人,不守妇道,不尊长幼,更不知尊师重教为何物!
萧纪凰愤愤又给陈阿秀添了一条罪状。
城外的路比城内难走得多,哪怕是官路,也不过是夯土筑路,再用石灰稳定土壤,又加之是春季,一路阴雨绵绵便是一路的泥泞。
祁曜有特殊的走路技巧,往往一程走下来,两个徒儿成了泥猴,而他一身白裳干净得只有淡淡水汽。完美地绷好了国师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设。
至于后来又坐了几回便车,师徒几人终于正式进入了……山匪的地界了!
前边走过的那段路还只有一小股分散的山匪势力,师徒三人还挺走运,竟然没有撞到过一回,偶尔看到的也是打斗后遗留下的杂乱场景,而开启了所有探测仪,能量值疯狂掉的祁曜只有自己知道心里苦。
后边这片就连山头都是划分了势力范围的了,怎么走都不可能避得过,若这还撞不到,那就不是欧皇体质能解释了,那得是在这山头上有人罩了。
孑然一身的三人组自然没有这种山匪背景,于是理所当然地被打劫了。
这里的山匪非常直爽,出场没有一大段的台词,见三人组进入了埋伏圈,冲上来就是干。
祁曜手上还抓着一把草药和两个徒弟仔细分析界门纲目科属种,然后就冒出来几个张牙舞爪的……老弱病残。连武器都是破旧的棍子,扁担,箩筐,门栓……
不用师父出手,徒弟二人一手一个就轻轻松松撂倒了十几个……老弱病残。
这么一说他们三个好像有点欺负人了。
最后两个徒弟拿了“山匪”的绳子把这群十分不专业的“山匪”绑了。然后拉到了祁曜面前询问该怎么处置。
在萧纪凰有限的处理朝政的知识里,对这些人首先是招安,招安不成就杀了。
招安没必要,也没有这个条件,那就只能……
在一众人哭爹喊娘的叫喊声里,祁曜抬头看了一下天色,然后做了决定。
祁曜尽量和颜悦色道:“诸位的寨子是在何处?可便宜我们师徒三人借宿一晚?”
萧纪凰陈阿秀山匪:????
寨子没有,最后师徒三人去了一个破落的村庄。
经过这群“山匪”头头,也就是里正(村长)的介绍,三人知道了这个村里的壮年男子当年征兵征去了再也没有人回来,留下一众走,走不远,活,活不下的老弱病残,最后只能仗着人多力量大打劫打劫落单的或者人少的队伍。
顾卿云这身体一看就是个文弱书生,还带着两个拖油瓶一样的小童子。一看就是好打劫的肥羊,结果没想到被肥羊抡翻了。
不过里正口吻平静,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抡翻,很是习以为常了。甚至还主动问师徒想要什么,不必再打抢他们了。
所以到底是谁想抢劫谁?!
三人最后被安排到了村里最好的木顶土坯房。萧纪凰一进院,看到干干净净的摆置就心生了警惕,直接问里正:“这处院落为何空置无人居住?”
里正已经是个背脊弯曲拱起的老人了,他伸出手点了点院里唯一的那口井,语调缓慢地说:“这家媳妇等了三年,等到了男人死了的讯息,两天前跳了井了,哦,不用怕,尸体已经捞出来葬了,那个井里也没水了……不用怕,不用怕的。”
里正平静地说着,萧纪凰却从他一双褶皱苍老的眼里看到了一点点水渍一样的光,像藏着无边的哀恸。
萧纪凰心里一软,还想问什么话也忽然说不出口。
陈阿秀问老人,“老人家,为何你们不去找县令知府要点救济?”
老人看着陈阿秀稚嫩较真的脸庞,顿了顿,只叹笑道:“我们这里在管辖外,是三不管的地方。”他伸手想去摸陈阿秀的头,不过抬起的手枯瘦如柴,血管凸起,满是创痕,他又放下了手。
他又在院子里站了会,看师徒三人进了厢房了,才慢慢转身走了出去。
【祁曜:真是幸运!第一次被打劫就有住的地方了!】
【主脑:excuse me???】
祁曜的好心情在掀开床铺后安静了。
几块破布垫在床上,床下是干草草席,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为什么布上有血,血上爬蛆……
祁曜在陈阿秀发出尖叫之前迅速把被子盖了回去。
萧纪凰则非常有先见之明地从还比较干净的床帏上撕了一块布下来,一声不吭地擦干净了桌子和椅子。
于是都坐着,将就将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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