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的气温好像升高了,也可能是更为厚实的被子起了作用,叶兰舟的身体总算不再发抖,但还是头痛,神经敏感,无法睡着。
又过了一会儿,额头上的冷毛巾被换过几回,叶兰舟又听到了说话声,和一些窸窣的轻微声音。随机他感到上身被人拦进了怀里,因高烧变得敏感的皮肤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胸膛肌肉的结实和温度。
嘴唇被捏开,那人在给他喂药。求生的意志让叶兰舟配合地咽下药片,但被水呛到了。对方似乎并不擅长照顾病人和喂药,叶兰舟也是第一次就着他人的手喝水,灌进来的水突然多了,他咽不下呛进了气管。
咳嗽平息后,叶兰舟被放平躺好,到达胃部的药片逐渐发挥作用,身体上的病痛得到缓解,睡眠如海啸一般,将他的意识彻底吞没。
叶兰舟再醒来时,还未睁眼就感受到压在腰腹处的沉甸甸重量,依偎着他的温热身体,还有喷洒在他耳廓间的湿润呼吸。
他这一觉睡了很久,身体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一样,全身大汗淋漓,肌肉酸软无力。但曾灼烧着他、像要将他烧成灰烬的高温已经褪去,脑神经也不再紧绷和感到尖锐刺痛。
这一场流感的袭击像轰炸机,来得快去得也快。叶兰舟相信只要坚持服药,最多再过两天他就会痊愈。
将搭在腰腹间的手臂挪开,叶兰舟撑身半坐起,看向躺在他身边还在安睡的顾西楼。这样闭目沉睡,黑长直发铺开的顾西楼,还真像童话中美丽无害的睡美人。
可惜睁开眼睛后就不是了。
叶兰舟不禁伸出手指,隔空描画顾西楼修长如画的眉眼。但他的手指刚刚靠近没几秒,顾西楼就若有所感似的睁开了眼睛,眼神是完全的清醒,好像刚刚他根本没睡着,或者是在装睡。
叶兰舟悬停在他眉眼上方的手被顾西楼一把抓住,贴到他的脸上。
“好像不烧了。”和清醒的眼神不同,顾西楼的声音有些低沉喑哑,透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
他一边说着,一边坐起身,拦住叶兰舟的肩膀靠近,与他额头相贴片刻后分开,再开口时语气确定中隐约带着愉悦,“真好。不烧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叶兰舟开口,刚吐出一个字就忍不住咳嗽起来。被高烧折磨许久的喉咙和肺部,像被夏日烈阳灼烤到龟裂开的泥土地面似的,迫不及待需要清水的灌溉。
“先别说话。我去拿水。”顾西楼说着起身,长腿一迈就越过叶兰舟下了床,将拧开瓶盖的矿泉水递给他。
叶兰舟接过,一口气灌了大半瓶水下肚,才有了喉咙重回掌控的感觉。瞟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他睡下前穿的那套,而是顾西楼的丝绸睡衣,怪不得触感那么丝滑,还带着令人感到舒适的微微凉意。
他盖着的被子也被换了,从单薄的太空被换成了蓬松暖和的羽绒被。床头柜上还凌乱摆放着拆封的各式西药和退烧贴——他额头还贴着一张。
叶兰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概昨天11点钟?”顾西楼随口回答的同时打开衣柜,从中挑出件宽松的毛线开衫,给叶兰舟披上。他还伸手摸了下叶兰舟身上的睡衣,提议道:“这件也被汗浸湿了,脱下来换一件吧。”
叶兰舟现在身上穿的这件顾西楼的睡衣,是仅在腰间有一条绑带的浴衣式的。顾西楼说完提议就直接上手,一下扯开了腰带的活结,顺滑的丝绸布料瞬间向两侧滑开,露出叶兰舟有着清晰肌肉轮廓的胸膛。
叶兰舟反应慢一拍地阻止住顾西楼的动作,尴尬道:“我自己来。”包裹住身体的丝绸布料一动,他才发现自己睡衣下居然没穿内裤。幸好他只是半坐起,腰部以下还有被子遮挡,解开衣带后也只是袒露上半身。
顾西楼却似没发现他的尴尬,攥住衣带的手没松开的意思,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你刚退烧,现在没力气,我帮你。”
被汗水浸湿的布料贴在身上的确不舒服,但叶兰舟刚刚察觉自己的心意,做不到在顾西楼面前坦荡荡地换衣服。于是他想到折中的方法:“你帮我拿件新睡衣,我自己换。”
不等顾西楼开口,叶兰舟立即又补充了一句,“换衣服的力气我还是有的。”
顾西楼闻言与叶兰舟对视,一眼不错地盯住他两秒,这才放开衣带起身,给叶兰舟拿了件他自己的新睡衣。
他的睡衣尺寸叶兰舟穿起来有些大,尤其在肩宽上。摸着手中睡衣丝滑的布料,叶兰舟问:“我的睡衣呢?”
叶兰舟喜欢棉布的透气,他新买的几套睡衣都是纯棉的布料。衣柜里应该还有他的睡衣,顾西楼为什么要拿他自己的?
顾西楼合上衣柜,挡住叶兰舟的视线,“你的睡衣都是上下两件套的,不如我的穿起来方便。而且你不是说布料摩擦的皮肤疼?”
叶兰舟愣住:他发烧的时候说胡话说出来了?所以才让他穿丝绸的睡衣?
在发烧之前,叶兰舟一直觉得细棉布摸起来很柔软,穿起来透气吸汗很舒服。没想到高烧时,柔软的细棉布与敏感皮肤的摩擦感被放大,能感受到清晰的疼痛。
但他现在已经退烧,皮肤虽还敏感,但已经不那么容易感到摩擦的疼痛。而且,他想穿内裤……
不穿内裤只穿睡衣,总感觉像没穿衣服一样。况且还是顾西楼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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