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鸩解释道:“因为我不喜欢看见你哭,所以对我而言,你的眼泪当然是苦的。”
谢晏宁举一反三地道:“因为你很喜欢我,所以才会咽下去,才会觉得不难吃么?”
陆怀鸩赞许地道:“晏宁说得对。”
谢晏宁按了按陆怀鸩的后脑勺:“所以这次不这么做么?”
陆怀鸩本就勾不到,又摇了摇首道:“等一会儿吧,我想先吃樱桃。”
谢晏宁生平第一次有了讨厌的食物——对,就是樱桃。
他瞪着剩余的樱桃,直要以眼神将那些樱桃烧作灰烬。
陆怀鸩坐起身来,轻柔地拍着谢晏宁的后背,同时低下首去,张口衔住了一颗樱桃。
这颗樱桃较其它樱桃小许多,色泽却较其它樱桃更为诱人,他以舌尖温柔地轻扫着,细细品尝。
距这颗樱桃不远的那颗樱桃摇曳生姿,努力地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他伸手将那颗樱桃安抚妥当了,方才取了一颗樱桃塞入了谢晏宁口中。
谢晏宁稍稍失神,口中被塞入了一颗樱桃,却连咀嚼都忘记了。
他的发丝已尽数湿润了,铺陈于床榻之上,与陆怀鸩的发丝混于一处。
他的眼帘微微翕着,唇瓣张着,里头的那颗红润的樱桃以及无处安放的舌尖暴露无遗。
陆怀鸩吃罢樱桃,又一点一点舔着自己的手掌,将那手掌舔干净后,才以指尖描摹着谢晏宁的眉眼。
他并未打扰谢晏宁,放任谢晏宁沉浸其中,半晌,待谢晏宁回过神来,他才喟叹道:“这樱桃当真是滋味非凡,教我难忘。”
谢晏宁凝视着陆怀鸩,眼尾余光一斜,伸手勾住了陆怀鸩的后颈,并吻了吻陆怀鸩的唇瓣:“哪种樱桃更合你的口味?”
由于谢晏宁口中尚且含着一颗樱桃,嗓音黏黏糊糊的,听起来如同是在撒娇。
陆怀鸩勾唇笑道:“你认为哪种樱桃更合我的口味?”
谢晏宁自信地道:“我认为应当是我的樱桃更合你的口味。”
陆怀鸩凑到谢晏宁耳畔,唇瓣伏于谢晏宁耳廓上头,一字一字地道:“被你猜中了。”
谢晏宁欢欣雀跃地道:“这是理所应当的。”
陆怀鸩咬下谢晏宁口中的半颗樱桃:“这樱桃再甜都不及你。”
谢晏宁将余下半颗樱桃吃下,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空了。”
陆怀鸩否定道:“暂时还没有。”
谢晏宁唇上沾了樱桃汁液,伸出舌尖来,将这汁液舔去了,后又软软地道:“怀鸩,抱我。”
陆怀鸩拒绝道:“不累么?”
“还好。”谢晏宁抓着陆怀鸩的双臂,可怜兮兮地道,“抱我。”
陆怀鸩躺下身去,抱住了谢晏宁。
谢晏宁阖着双目,心跳紊乱,右手不慎将仅余下的三颗樱桃压碎了。
樱桃红色的汁液在床单上蔓延开去,使得这床单瞧起来宛若开出了花来。
但陆怀鸩却觉得这花远不如谢晏宁的唇瓣,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着谢晏宁鲜红欲滴的唇瓣,直到谢晏宁彻底沉入睡眠当中。
谢晏宁即便睡着了,身体却本能地缠住了陆怀鸩,不许陆怀鸩离开。
陆怀鸩费了一番功夫,张阖间隐约暴露出来的艳色更是被他看了分明,好一会儿,他才顺利地下了床榻。
他将谢晏宁一身的伤口检查了一遍,见并无伤口崩裂,不由松了口气。
他又向小二哥要了一盆水,为谢晏宁擦身,擦罢身后,他才将自己收拾了一通。
而后,他行至窗口,亲手摘了樱桃,一尝,酸酸甜甜,不像适才所尝根本无一丝酸味,只有无尽的甜蜜。
他回过首去,凝望着谢晏宁,谢晏宁正好梦着,长长的羽睫在面上印下了两片阴影。
他阖上窗户,又回到了谢晏宁身边,尚未躺下,谢晏宁已然依偎于他怀中了。
他被谢晏宁这般依赖着,心中满满当当的。
但不久后,他竟又觉得自己从内到外空无一物。
他已疲倦了,毕竟这几日,他都不曾睡过一个囫囵觉。
可他却怎么都睡不着,天明后,他怀中的谢晏宁又会变成高高在上的师尊,而他便是可怜的乞儿,急需施舍。
他知晓自己并无资格拥着谢晏宁至天明,便在天明前,下了床榻。
他本想跪于地上,但想到谢晏宁并不喜欢看见他下跪,又想起答应谢晏宁要好好珍惜自己,便改为坐于矮凳之上了。
一盏茶后,他发现谢晏宁的眼帘微颤,谢晏宁即将转醒了。
不知为何,春梦愈发具体了,之前谢晏宁只能梦到些零碎的细节,但昨夜他却梦到了完整的片段。
他能觉察到陆怀鸩在不远处,顿时不敢睁开双目来了。
春梦中的陆怀鸩温柔得无以复加,甚至让他产生了陆怀鸩心悦于他的错觉,甚至让他生恐自己会沦陷其中。
但这是不应该的。
不管陆怀鸩究竟是出于什么缘由坚持要陪他渡过这难熬的日子,但不可能是出于心悦。
陆怀鸩又非断袖,怎会心悦于他?
但春梦其实是现实,并非春梦。
陆怀鸩是真的温柔地供他予求予取了。
他无端地羡慕起了于琬琰来,于琬琰能被陆怀鸩所爱,实在是好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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