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陆怀鸩傻乎乎地抚摸着自己的唇瓣,见谢晏宁神情肃然,恭声问道:“师尊可有吩咐?”
谢晏宁答道:“我们须得在一月内寻到‘相思骨’。”
闻得此言,陆怀鸩记起自己尚有一事未及禀报予谢晏宁,当即道:“那日,师尊差遣弟子去寻左护法,弟子返回客栈之时,师尊原先的房间内所住之人换成了酆如归与一个道士,弟子向酆如归问起‘相思骨’,酆如归不知,而那道士道曾读过一医药典籍,其上记载‘相思骨’分布于鬼山、陟溪山以及观翠山。”
谢晏宁陡然后怕,陆怀鸩竟是遇上了千年恶鬼酆如归,酆如归最喜食人肉,饮人血。
他目不转睛地望了陆怀鸩良久,确定陆怀鸩当真丝毫无损,方才沉吟道:“鬼山你已去搜查过了,至于陟溪山,你、我与阳曦亦已搜查过了,便只余下观翠山了。”
陆怀鸩被谢晏宁望得心思浮动,凝了凝神,颔首道:“但观翠山据闻为孔雀所占,恐怕不易进山。”
观翠山的孔雀乃是天上地下惟一一尾绿孔雀,其母为上古瑞兽凤凰,但传闻中那绿孔雀与其母不同,脾气暴躁,曾一口吞下百余人,较之酆如归更为残忍、可怖。
谢晏宁并不愿意让陆怀鸩与自己一道冒险,那观翠山该不该去?为了区区“相思骨”可是值得?
他决断不下,姑且将此事搁置,转而道:“如今阳曦下落不明,待寻得阳曦之所在,待流光斋斋主被刺一事水落石出,我们再作打算吧。”
言罢,他又疑惑地道:“酆如归素来独来独往,为何会与一道士同住?难不成他正琢磨着该如何将那道士拆骨入腹?”
陆怀鸩摇首道:“酆如归与那道士甚是亲昵,应当心悦于那道士,他还问那道士是弟子的颜色胜过他?亦或是他胜过弟子?”
谢晏宁失笑:“那道士是如何作答的?”
陆怀鸩回忆道:“那道士道‘贫道认为你之颜色远胜于他’。”
原身曾见过酆如归,根据原身的记忆,酆如归红衣似火,衣带如墨,靡颜腻理,真真是一副好颜色。
不过若让谢晏宁来回答酆如归的提问,答案自是与那道士截然相反。
他遂正色道:“本尊倒不这么认为。”
便是这张皮囊害得陆怀鸩被其父卖入了南风馆,险些堕至地狱,故而,陆怀鸩并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着这张皮囊的。
且他并非女子,不如何看重皮囊。
闻言,他却因为拥有这张皮囊而心生欢喜。
“弟子……”他有些害羞,“多谢师尊喜欢弟子的颜色。”
谢晏宁被陆怀鸩折腾得狠了,时近破晓,方才被陆怀鸩放过,歇息了整个白昼,尚不足够,说了这许多话已疲倦了。
他正要阖上双目,忽闻陆怀鸩低喃着道:“弟子很是羡慕酆如归与那道士,檀郎谢女,实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极为般配。”
他抬手揉了揉陆怀鸩的额发,含笑纠正道:“酆如归并非女子。”
陆怀鸩大吃一惊:“倘若酆如归并非女子,酆如归与那道士便是一双断袖了。”
谢晏宁见陆怀鸩面露惊色,心口登时有些不痛快,陆怀鸩莫非对断袖怀有成见?
陆怀鸩曾被卖入南风馆,亲眼见过腌臜之事,对断袖怀有成见亦是理所应当的。
可自己为何会觉得不痛快?
他面上不显,又道:“酆如归确实并非女子,仅是喜作女子打扮罢了,这世间知晓此事者寥寥无几。”
“怪不得他的嗓音全无一丝女子的娇柔。”陆怀鸩恍然大悟,更为羡慕酆如归与那道士了,毕竟断袖要觅得一知心人远较寻常男女难上许多。
自己与谢晏宁若是有朝一日能如他们一般该有多好?
苦涩顿生,先前的欢喜抵挡不住,瞬间被碾压成了齑粉。
谢晏宁觉察到陆怀鸩情绪低落,出言关切道:“你可是有心事?”
陆怀鸩否认道:“弟子并无心事。”
陆怀鸩既然不愿坦白,便意味着陆怀鸩的心事并非自己能插手的。
因而,谢晏宁并不逼迫,转而道:“本尊倦了,本尊明日若能起身,我们便启程去寻阳曦。”
谢晏宁虽然无一字责备,但陆怀鸩却深感愧疚,他便不该吃那么多猪腰汤。
二月二十二日,谢晏宁勉强能下床榻了,可浑身上下还是没什么气力,尤其是腰身以下,他只得又在客栈躺了一日。
二月二十三日,一早,谢晏宁扯去身上的亵衣、亵裤,又解下了一身的包扎,用作包扎的软布委地,遍体的血痂子即刻暴露了出来,血痂子已脱落了大半,想来至多再过三日便能好透了。
陆怀鸩下楼端了雨前龙井来,一推开门,乍见谢晏宁身无寸缕,背对着他,还以为谢晏宁又失去神志了。
他心下一喜,将雨前龙井一放,急欲吻上谢晏宁白腻的后颈,未料想,谢晏宁竟然拣起亵衣穿上了。
他顿觉失望,同时在心中嘲讽自己龌蹉无耻,而后,行至谢晏宁身畔,恭敬地道:“师尊今日如何?”
谢晏宁系上腰带,将衣衫一收,显露出了细瘦的腰身来。
他又将墨发挽起,戴上发冠,方才不紧不慢地道:“尚可。”
谢晏宁这后颈上原有自己故意留下的吻痕,但眼下已半点不可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