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莲手指忍不住握紧了掌下的椅靠,手上的青筋因为过于紧张而凸起。
谢早仔细观察着太子莲脸上变换不息的神情,纤细稀疏看起来似乎有些营养不良的眼睫往下垂了垂,他低哑着声音说道:
“你之前不是说我是个被抛弃的小可怜吗?他——”
谢早抬起眼睛,定定地看着太子莲,说道:“他既然能抛弃我一次,那也能再一次抛弃我。”
太子莲看着少年坚毅的眼神,但还是有点发红的眼尾,善意地开口安慰道,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此刻宛如真正的梵音,悦耳动听、又带着能渡化一切悲苦的慈善怜悯:
“傻孩子,我那是骗你的,你的萧漠,他是爱你的。你就不要想太多了。”
谢早假意挤了一滴眼泪出来,十分天真可怜的问道:“真的吗?”
他心里鸡皮疙瘩都洒了一地,强烈忍住呕吐的冲动,一个魔鬼突然的温柔,任谁也无法好好消受。
太子莲伸手温柔地摸了摸谢早苍白的脸:“是真的。”
这时帐内突然传来了一声不适的口申吟,太子莲猛地转过身,焦急地大步走向那张艳红无比的雕花大床,床蔓被粗暴撩开然后又合拢了。
谢早又眼神十分机灵的瞅见了那个男人的面孔,此时正满布汗珠,脸颊额上通红。
谢早很有经验的知道,他肯定是事后发烧了。
男人配着嫣红破皮的唇和腥红吻痕遍布的脖颈,看起来可怜极了。
谢早突然想到自己也很可怜,想了想又不对,自己是真的可怜,人家是被“疼爱”过的可怜。
帐中传来太子莲温柔好听的声音,比对谢早温柔说话时的语气还要温柔几百倍:
“宝贝?怎么了,是不是要喝水?我去给你倒水喝。”
谢早:………………………………
不给饭吃,给狗粮?
☆、小皇帝一天要吐三次血(84)
*
太子莲或许是终于察觉到人是发烧了,急忙把人抱了出来,谢早十分好奇地盯着他怀里人的眼看。
越看,就觉得越眼熟。
好像就是宴会时一直挨着太子莲坐的一位夢国使臣,因为他的脸看起来十分禁欲冷淡,谢早因此还多看了几眼。
太子莲匆匆把人抱走,不见踪迹。谢早独身一人被绑在空旷阴冷的暗室,怔怔地发呆,不一会儿也因为浑身的疼痛饥饿,迷迷糊糊的昏睡了过去。
*
谢早再次醒来,是在一辆疾驰的马车,双手双脚被绑住扔在马车车厢里,随着马车的颠簸,身体不时撞在车壁上,又破碎的回落下来。
他脸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出来的气息又热又烫,身子酸疼疲软无力,脑子像生了锈的发条一样迟钝的运转着。
花了好长的时间,谢早才费力的捋清楚了目前的处境,他发烧了,目前被太子莲不知道运去哪里跟萧漠做交易。
蓦然,山林间飞驰的车轱辘滚上了一颗硕大的石头,整个马车剧烈的摇晃了几下,谢早被惯性猛地甩了起来,狠狠地撞上了马车的车壁。
“唔~”谢早浑身都要被撞散架了,疼的发出了一声难受的啜泣。
疼痛还没缓解过来,他喉间又开始发痒,他浑身发软,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咳喘,只是喉结上下剧烈滚动颤抖着,胸膛起起伏伏,半响,一口温热的血才艰难的从喉间涌出,顺着苍白尖瘦的下巴,一滴滴往下滑落。
血被滴在车厢底部,谢早的脸和衣服不时蹭上去,血被弄的混身都是,谢早睁着眼睛看着抖动的马车顶,脑子里昏沉一片。
他双手被绑的很紧,身体因为发烧没有什么力气,挣扎了几次,除了只让自己手被粗糙的绳子磨的更疼以外,于事无助,索性不去费力挣扎了。
他感觉自己体温越来越高,浑身又疼又热,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热汗,将衣服都浸的湿透了,黏腻的贴在身上,难受的要命。
他脑子像飘在云端上,不一会烧的昏睡了过去,又因为喉间想要咳嗽的痒意而痛苦的转醒。
身体虚软提不起一丝力气,咳喘缓慢又艰难的进行,像是得不到干脆的将死之人,只能痛苦的喘息着,最后呕出了一大摊血水,顺着颊边带着温热痒意的滑落。
谢早有些迷糊的感受这一阵温热逐渐变凉,像是在感受自己的生命缓慢逝去一般,他有些难受的涨红了眼,眼睫湿润了。
热烈的暮阳落入宽广的群山怀抱,星辰奔赴延绵无垠的夜空。
暮色四起,黑夜逐渐侵袭小小的一方马车内。
白日沉寂在深山树丛中的蚊虫出来觅食,闻着血液的香甜成群结队飞入这四合的马车内。
强壮粗壮的蚊虫嗡嗡地围着这个毫无反抗之力的美食,分分下嘴。
又麻又痒,手脚被帮助无法搔痒,像只案板上的鱼一样被宰割吸食。
裸露的皮肤上不一会就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点,肿胀疼痛,瘙.痒折磨。
谢早张着干裂的嘴唇,脸颊红的发烫,睫毛眨着想赶走飞在自己脸上叮咬的蚊子。
耳尖被咬了一口,眼皮被咬了一口,额间、脸颊也被咬了,谢早痛苦难耐的扭动身体,脚背绷出一个脆弱的弧度。
他着急难耐地挣扎着,心气涌动间又吐了一口血出来,甜腻的血腥味引来了更多的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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