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韫玉没回头,只是用力从江韫合手中扯回自己?的衣摆,然后缓步离开地?牢。
牢门在身后关?上,轰然一声,将两个?世界彻底隔开,牢内的江韫合颓然瘫倒在地?。
看?着唯一一扇天窗内透出的光线,他?恍惚间想起他?以前其实和江韫玉关?系很好,两人虽是同父异母,却与亲兄弟一般无二。
他?们会?一起捣乱,然后一起领罚,其实大部分都是江韫合的错,但江韫玉总会?护着他?。
他?清楚记得那时还年?幼的兄长说:“我既是兄长,便有责任保护弟弟。”
那时的江韫玉便是小小的他?心中最厉害,也最崇拜的人。
可?随着年?岁渐长,身边的尔虞我诈让两人渐行渐远,但江韫玉还是做到了他?的承诺,就?算被冤枉也独自一人担了下来,没有将江韫合供出。
直到死,才明白自己?的弟弟与母妃从未与他?一条心,他?从来都是外人,而?不是他?们的亲人。
变得从来不是江韫玉,而?是他?江韫合。
江韫玉刚从地?牢出来就?被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有福给拦住了,有福白白胖胖,看?着便很富态,笑起来很是和善可?亲,可?这宫里哪里会?有什么和善人。
“哎呦,老奴可?算找到殿下了,快快快,陛下召见?您呢。”
江韫玉有些奇怪,向一旁的平安使了个?眼色,平安立马会?意将一袋银两悄悄递给有福。
有福掂量了两下,收进了怀中。
“老奴也不知是何事,只知道忠义候和陛下在御书房内交谈了半个?时辰,之后就?叫老奴来寻殿下。”
有福笑的谄媚,毕竟这份量可?不少呢。
江韫玉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也想不出来这忠义候会?和自己?有什么联系。
很快一行人到了御书房门口。
江韫玉站在门口等有福进去通报皇帝,不一会?儿,有福就?笑容满面的出来了。
“殿下,请进。”
说完,他?又悄声道:“这可?是好事啊。”
江韫玉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皇帝在低头坐在书桌前看?着什么,江韫玉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他?唤了过去。
“皇儿,过来看?看?。”
江韫玉走?了过去,只见?皇帝刚才看?的是一副女子画像。
画像上的女子温婉动人,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发髻,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
江韫玉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皇帝开口了。
“皇儿可?还满意,这是忠义候家的嫡长女,年?岁与你相当,以前你一直混账,可?没几家愿意将女儿嫁与你,但如今你立下如此功劳,这不,几家都开始想要与你结亲。”
“这是朕最满意的,无论家世,样貌,学识,样样都是拔尖的。”
“二十正好!成家立业,娶了太子妃也可?以让你收收心。”
皇帝说的高?兴,但一旁的江韫玉一直没开口,半晌无人接话?,皇帝这才发现了一旁江韫玉的沉默。
他?眼睛一眯,“怎么?皇儿不喜欢?”
在皇家娶亲可?不单单只是娶亲,考虑的是多家制衡,更?别说江韫玉是太子,未来的帝王,他?的太子妃更?是未来的国母。
江韫玉直直跪了下去,额头抵在冰凉的地?面,“父皇恕罪。”
“自来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是在忤逆朕?”
“儿臣已有心仪之人,望父皇恕罪。”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江韫玉,还是不忍惩罚他?最爱的儿子,劝说道:“既是喜欢,娶了做侧妃便是,和你娶忠义候嫡女并不冲突。”
江韫玉还是坚持道:“望父皇恕罪。”
皇帝暴怒,将案桌上的东西一扫而?落,拿起玉石镇纸就?朝江韫玉扔了过去,镇纸从江韫玉额头边擦过,摔在地?上碎了彻底。
“冥顽不灵,给朕滚出去!没想清楚就?别起来!”
江韫玉从地?上爬起,额头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灼疼,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将视线遮掩的模糊不清。
“儿臣领罚。”
江韫玉跪在御书房门口,腰身挺直,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因为时间过久,暂停流血了,但失血过多的眩晕却留了下来。
身旁路过的宫女与太监窃窃私语,想必没多久太子得罪陛下的消息就?要在这京城传开了吧。
江韫玉想,幸好寺里清净,没有碎嘴的去打扰小宁。
无人敢上前替他?处理伤口,夏日阳光炙热,不一会?儿,江韫玉就?已经满头大汗,汗水流过额头的伤口,带来的灼烧感让意识不清的他?因为痛感而?清醒一瞬。
但更?猛烈的眩晕感袭来,终于,他?眼前一黑就?失去意识了。
一旁的平安被吓了一跳,立马冲了上去扶起江韫玉,“殿下!殿下!不要吓奴才啊。”
霎时间御书房门口的太监宫女乱成一团。
竹林深处清幽安静,片片竹叶随风而?落,在盛夏的季节将炎热抵挡在外,留下一丝难得的清爽。
这里是空悟大师的住所,空悟大师乃当朝国师,如非必要,已经很少在人前出现了。
楚昱宁跪在师傅清修院子的门口,突然,他?心头一跳,跪着的身影一晃,差点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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