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就走了…还有些舍不得呢?”小桃道,在凤梧宫生活了那么久,离开时小桃不免有些伤感。
楚凌对这里倒没什么可留恋的,但回想曾经在这里的点点滴滴,也是心中感慨,见小桃舍不得,他安慰道:“以后你还在我身边,就算去了承乾宫,我也会护着你的。”
“殿下。”小桃感激道。
姜迟要下了朝处理完手边的事才能来接楚凌,所以在那之前楚凌还有几个时辰是留在凤梧宫的。眼见得就快要离开了,楚凌总觉得有些不安,好像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这里一样。
“承乾宫离荷花池很近,以后就可以去看花了。”小桃道,“所以不住在凤梧宫也是有很多好处嘛~”
“荷花…”楚凌愣了下,突然记起姜迟在凌云亭曾画过一副画给他,明媚的少年,灿烂的荷花还有“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题词。
他一直以为遗忘的东西就是那幅画。
只是“相离”两字因为他当初没有题上去,所以那幅肖像始终是一幅没有完成的“残画”。当初画上笑如暖阳的明媚少年,是姜迟对自己的期望吧,他希望自己永远开心,所以才把画中少年画成了笑脸。
想到这里,楚凌心中涌出阵阵暖意。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轻念了这一句诗,楚凌道:“小桃,你还记得有幅画我曾让你放起来,你放在了何处?”
“是皇上送的那幅画吗?”小桃问道:“我放书房了,怎么,很重要吗?要一起带走?”
楚凌认真地点点头,道:“很重要。”
“那奴婢这就去找。”说着小桃就要往书房跑。
“不用了,我自己去。”楚凌唤住她,道:“你去找些笔墨,等会我还要在画上题字。”
在凌云亭上欠姜迟的承诺,今日是他的生辰,就此还了他,也算圆满了吧。
书房里杂七杂八的书很多,也难怪小桃曾不小心拿了一本“龙阳舞袖”的书当戏本子给他看。楚凌找了几个书架之后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画匣,上面落满了灰,看匣子的大小刚好能放下之前姜迟画给他的那幅。
拿起画匣,轻轻吹掉上面的灰,楚凌小心翼翼地把画拿出来,一点点打开了卷轴。
只见平铺的画布上画着一位少年,那人虽然不说与楚凌完全相似,却也是有九分□□在的。
大而亮的眼睛,清淡的眉毛,厚薄适中的唇,墨黑的长发挑起几束挽在发顶,活泼而富有朝气,尤其是少年扬起的嘴角,让看的人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楚凌怔怔的望着那副画,想象着自己在姜迟眼中应该是怎样幸福快乐的模样,忍不住嘴角上扬起来。姜迟待他极好,若不是重生一世,若不是他放下了曾经,他怕是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姜迟可以那么温柔的对他,疼他,护他…
可当画卷一点点向下打开,楚凌唇边的笑意却一点点凝固。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画上写着的,根本不是“白头吟”,而是“相思赋”!这不是姜迟画给他的那一幅!
为什么会这样?楚凌有些慌,手颤抖着把画完全打开,只见落款处分明写着“景帝三十九年赠于子凌,以此为念,愿长相伴”,又有一戳小印刻着一个“衡”字。
“景帝三十九年”也就是五年前,“衡”是姜迟还是太子时的封号,而“子凌”…楚凌不会自欺欺人地以为指的是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楚凌拿着那幅画自言自语地喃喃,然后疯了般去翻找书架,就算把书推到在地也不顾,嘴里低声喊着:“在哪里…在哪里…”
他在找姜迟画给他的那一幅,他要证明是自己记错了,姜迟画的那幅与手里这个不一样!凌云亭上姜迟作画时,眼中看的是他楚凌,心里想的是他楚凌,纸上画的也是他楚凌!
不是“子凌”!不是这个画里的“子凌”!
“不是这样的…不是…”楚凌翻找着书房的每一个角落,好几次都把书架撞倒了。
“啊!呃!”被倒下的书橱绊了一跤,楚凌一下趴到在地上,手心擦破了皮,火辣辣的疼,但他顾不得伤口,因为地上,有一个画匣,比刚才那个新一些。
“……”楚凌爬过去,把画匣抱在怀中,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抹去了上面的灰,“不是…我不是…”他自言自语道,却没有勇气打开画匣。良久,期望证明自己的念头还是占了上风,他狠狠心取出来画,打开来。
“不!”楚凌大叫一声,把画丢出去好远。一模一样,除了题词不同,上面的任务与景色一模一样!
难怪凌云亭的柱子上被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凌”字。
难怪当初作画时姜迟不用几笔就画完了,甚至都没有看他几眼。
因为,凌云亭是姜迟与“子凌”常去的地方,而画中人一直都在他心里,根本不用看楚凌啊!
被姜迟叫了太久的“子凌”,楚凌险些就快忘记了“子凌”二字是他来姜国做质子时被姜迟所赐的名字,是个假的!若不是这幅画,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原名叫“楚凌”,忘记了元华宫的日日夜夜,忘记了姜迟对他做的种种,要把自己活成另一个人了!
“阿迟,皇都根本没有一个墨子凌啊,萧惘不会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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