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别吓我啊。”但沉见老爸出门去,立刻松了口气,定下心神的他立刻吐槽起但夫人来。他冲但夫人晃了晃手中的光屏,又鼓着嘴佯装生气。
“哎……知道了。”但夫人摆摆手,“知道你嫌我,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出去。”
但夫人背过身子用手背按了按卧蚕的位置。出去的时候,还正好对上但上将带着夏群进门。但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公,又看了一眼夏群,一声不吭地走开了。
但沉死死盯着夏群,见他慢慢靠近,又轻轻坐在医疗舱外的座椅上。
夏群伸出手摸了摸但沉的脸,“你还好吗?”
“你没事吧?”但沉没回答,却在光屏上反问道。他上下打量着夏群,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居然毫发无损。
“我没事。”夏群笑着看他,眼里像有一汪清泉,印着但沉的身影。
但沉还想再写点什么,无奈他爹就像门神一样屹立在一侧。但沉拼命使眼色,偏偏但上将就跟看不见一样,一动不动。但沉无法,只能扯着嗓子,“爸……”
沙哑难听的嗓音像拉锯着什么似的,听得但上将受不了转身就走。
夏群坐在旁边冲他笑,但沉伸手拉住了夏群的手。他笑得像傻瓜一样,可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但沉托住夏群的手,准备将他捋下来的戒指戴回到他手上。虽然但沉嗓子疼得厉害,但他还是放低放缓了声音问道:“为什么取下来?”
声音轻得像在呼气,夏群却听懂了。他摇摇头,没回答,由着但沉摆弄他的手。
“说好的,我们一回来就……”结婚。
但沉的话还没说完,戴着戒指的右手却抖了起来。他努力扯着脸,笑着把属于夏群的那枚戒指戴进他右手的无名指,可无论怎么推,戒指都被卡在第二指节不能再往里了。
但沉眼眶发烫,一股湿意涌了上来。他没再使劲却仍旧不愿放弃般继续推动戒指,夏群依旧弯着眼看他,浅浅淡淡地笑着,没有回应。但沉认命了,把戒指取下来,用自己食指将它扣在关节处,握成了拳。
他以前听老妈提过:梅卡薇的戒指,一生只跟一个主人。
梅卡薇除了延展性,还有就是独特的基因匹配。
这枚“鸾云泮舞”被夏群戴过,就认定了他。现在换成别人,无论人有多么相似,指围有多么合适,终究是戴不上的。
“你别哭。”夏群捧着但沉的脸,用拇指轻柔地抚着他的下眼睑。
“我没哭。”但沉努力吸了吸鼻子,他只在刚才的一瞬浸湿了眼眶,现在早就干了。“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早该想到的。
情况已经那么危急了,没人在前面挡着,所有人都逃不了。夏群给他注射了麻醉剂、他还活着,这中间发生了已经不言而喻。
现在的这一切,不过是他在自欺欺人罢了。
但沉回忆着失去意识前与夏群说过的话。
夏群是怎么说的?但沉拼命回忆着,总觉得自己像是漏了什么。
“摄影机!飞行摄影机!”但沉一嚷起来,嗓子就疼得像是被撕开了,可他整个人都陷入了魔怔,这点疼痛反而像是想让他清醒过来。
“怎么了?但沉你……”但夫人和但上将一直站在门口,当机器人“夏群”一出病房,他们就意识到但沉已经发现了。就算外表如何一模一样,对但沉来说,终究是不同的。
但夫人一冲进病房,看到的就是但沉疯了一样在叫喊着什么摄影机。她马上扑上前去抱住但沉,又回头对但起飞吼道:“什么摄影机!拿来!”
好在但上将还算是明白人,因为联邦作战已经不存在战地记者,所以每位将领都配备有飞行摄影机,全程跟拍。但沉的飞行摄影机在之前被他们当作元首的罪证,已经呈交军事法庭了。
不过,录像有被删除过的痕迹。
操作人,是夏群。
“录像已经上传到天网,你随时可以看。”摄影机虽然拿不回来,可录像早就已经在天网上供全联邦公民观看了。
但沉闻言,按住了但夫人抱着他的手,欺身去拿方才被他丢在一边的光屏。
他颤抖地拖动进度条,“没有啊,为什么会没有呢?”但沉扯着嗓子,低喃着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怎么会啊……”
但上将按住了但沉的双肩,“我们收到的录像就这些,从战列舰士兵去往航空母舰开始,后续的部分已经全都被夏群删除了。”
“什么?”但沉一晃神,嘴唇干得像是要粘在一起,“为什么?”
不是说好的,回来就结婚吗?
删了录像,就可以不认账了是吗?
丢下这么个已经记得你的戒指,是想让我回来拿着它跟谁结婚啊?
但沉咬紧牙关,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酸胀。张着嘴呼吸,没有眼泪,可鼻子已经被封住了。他扯着笑,低头摇了摇脑袋,自话道:“五十岁就五十岁嘛。不想这么早结婚你也可以跟我说啊,我等就是了……”
“为什么躲起来?”
“你要躲到五十岁吗?”
“夏群你真是个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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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
夏群颤抖着手推开圆梦登陆舱。他已经连爬出舱门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在冯开润一直等在外面,见夏群推开舱盖,立刻上前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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