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句句不提往事,却在每个时舟看不到的眼神里藏满了希冀。
路游原的声音比其他声音先一步传到了耳边,比起时舟听惯了的淡漠,多了些柔软。
“你怎么有这么多眼泪要流,”对方用指腹帮他拭去眼角滑下的泪水,“你是小水龙头吗?”
时舟茫然的摸了一把脸,摸到了满手湿润。
“你哭什么!”看到时舟眼睫上挂着的泪珠,旁边的叶子瑜一脸惊慌。
他连忙替自己澄清:“我可没欺负你啊,是你自己要坐我的车的,我是因为你才开那么快的,你也得负一半责任......”
路游原目光慑人:“闭嘴。”
叶子瑜果断的把嘴闭上。
时舟这才注意到原来急诊室除了路游原,还站着叶子瑜和一群穿白大褂的医生。
看白大褂的数量像是半个医院的人都被薅来了。
刚才的情状全都被这伙人看见,时舟恨不得当即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有这么多医生?”
路游原语气平平:“刚才着急,多叫了几个。”
“那也不用叫这么多!”
时舟对这家医院还是保留了心理阴影,毕竟他刚穿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醒来,还一度怀疑这里是倒卖人体器官的黑医院。
他赶紧从床上下来,“我没事了,我们快走吧。”
顾家的宴会还没有结束,时舟对叶子瑜道:“你先回庄园,什么也别说,有人问你就说我出来透透气晚点就回去。”
叶子瑜早就不想跟路游原共处一室了,他还不忘嘱咐时舟:“那你不要跟我表哥还有别人告我的状。”
时舟吓唬对方已经很有一手:“你不乖乖听我的我就告。”
对方敢怒不敢言,麻利的溜了。
给时父时母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时舟跟在路游原身后走出急诊室。
时舟闭上眼睛还能回想起自己当初从医院跑出来时候的心情。
现在想想,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难得挑了一个值班人员不在的时候从安全通道逃了出来。
后来还搭了一个可靠的顺风车,被司机从市中心送到了老城区。
就好像是,所有的运气都花在了跟路游原相遇这件事上。
但相遇不是缘分,能够重逢才是幸运。
时舟把好不容易自己回来的记忆妥贴地放在心里,这才有时间想些其他的。
他看了一眼路游原,放慢了速度跟对方并肩走,悄悄地牵住对方垂在身侧的手。
路游原回握住他:“怎么了?”
时舟没出声,心情却不由自主的扬起来。
原本以为白月光和大反派才是双向奔赴,自己只是半路截胡,没想到让路游原变成这样的人竟然是他本人。
这不就说明了,路游原喜欢的是......
那段记忆里的自己因为双目失明,对路游原产生了依赖,但现在,有些心意已经酝酿成了另一种更加不可说的情愫。
想到了什么,时舟疑惑的问对方:“你当初来给我过生日的时候,怎么都不问我为什么不记得你?”
不等对方开口,时舟转念又想。
生日宴那天自己身边围着太多人,可能也不太方便说这些往事。
但后来自己都发觉不对问路游原的时候,对方也才言简意赅的说了那么一点点。
他感觉自己平白无故绕了一个大圈,还偷偷吃自己的醋,干了不少蠢事。
时舟觉得丢人,晃了晃对方的手继续道:“后来我问你的时候你还不说清楚。”
路游原沉默了一会,才说:“没什么好说的。”
对方当时是自愿离开,再次相遇也并没有主动提及之前的事,只有自己怀揣的执念让他无从开口,只能把所有心事全都压回心底。
“......”
时舟猜不透对方的脑回路:“过分!”
“这么久了,不记得也正常。”路游原淡淡道。
“哪里久了。”时舟皱了皱鼻子,“这才过去一年多,正常人都应该记得才对。”
他说完这话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只不过一年的时间,并没有久到会让自己忘掉这么重要的人和事,那他为什么会丢失这段记忆?
那段记忆里没有出现他跟警察回去之后发生的事,仿佛在那以后到自己再次睁眼,中间还缺失了重要的一环。
这一部分好似被加了无数道密码锁,被打包起来藏在了更触不可及的某处。
他想要往深处挖掘,结果像是碰到了禁区,只要稍微一思考就头痛欲裂。
时舟被突如其来的痛感击中,瞳孔骤然一缩,停下脚步揉了揉太阳穴。
路游原皱眉道:“不舒服?”
“没事。”时舟连忙停下发散的思绪,努力稳住身形。
他眨了眨眼,刚才还像一万根针同时刺进大脑的痛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想让对方担心,时舟佯装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可能刚才一下子想起来的事太多,大脑容量超标。”
对刚才的疼痛心有余悸,时舟不敢再想。
于是恢复正常的偏过头去,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之前的事我已经记得差不多了,但是有一件事你让我非常失望!”
路游原听到这话就笑了起来,他故意逗对方:“我辛辛苦苦养你,你还对我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