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拍拍他的背,笑道:“亚兽人迟早要找兽人,以后你就明白了。”
岸道:“他还是小孩,找什么兽人,以后再说吧。”
两人三言两语岔开话题,白芜自己也不会扯回去。
他站起来,“我去拿粉筛过来。”
粉筛是白芜这两天新做的一个小玩意,圆木掏空,下面钻几个圆圆的孔,要用的时候,把用水调好的青根粉放里面,再用木杵一压,青根粉就会从孔里漏下去,掉到开水里成一根根粉。
岸和川在旁边看白芜以近乎神圣的态度调好一碗不干不稀的青根粉,再倒入粉筛中。
青根粉从孔里漏下去,掉到鸟汤里,呈半透明状。
两人满脸都是好奇。
岸问:“这样就能吃了?”
“差不多,煮熟就能吃了。”
白芜看底下长长短短,粗粗细细的粉,又看看粉筛里残余的青根粉,心里叹口气,好像做得不怎么成功啊。
还得多做两次。
白芜抬头看暗蓝色的天空,“天都黑了,阿父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快了。”川道,“背着木头没法飞,估计是走回来的。”
白芜道:“那我再起锅煮几个鸟蛋。”
白芜不仅起锅煮了鸟蛋,还烫了野菜。
鸟蛋煮出来,放到冷水里剥壳,再切成两瓣。
此时蛋黄才刚凝固,橘红色的蛋黄和白色的蛋白形成明显的对比,看起来极为漂亮。
野菜焯水,白芜特地在开水里放了一点油,焯完水后野菜还翠绿硬挺。
白芜捞粉起锅。
鸟汤金黄,蛋黄橘黄,蛋白透白,野菜翠绿,鸟血褐色,粉条则是半透明的青灰色,晃晃荡荡装进黑色的大陶碗里,色彩缤纷。
岸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食物,端着一时竟不忍心吃。
就在这当头,他们父亲墨回来了。
跟着回来的还有后面的堂兄沓。
沓还没靠近,先抽着鼻子,高声问:“你们做什么吃的?这么香?”
白芜答:“那天你看见的青根粉。”
沓凑过来看岸的碗,“不能吧,里面哪有青根?”
川笑了笑,夹起透明的粉条,“没骗你,这就是青根粉,尝尝?”
沓吸吸鼻子,“那我尝尝这个青根粉是什么味道。”
白芜轻哼一声,“你前几天不是说打死都不吃吗?”
“这不是没打死嘛,尝尝也行。”沓揉了白芜脑袋一下,“我年年给你摘了那么多野果,还记仇啊?”
白芜以前灵魂没归位的时候,智商只有四五岁,很喜欢野果,沓等几个大一点的小孩每年都给他喂不少。
白芜朝沓一龇牙,到底还是拿了个新碗,匀了一碗粉出来,将自己碗里两瓣蛋分了他一瓣。
沓顿时拍拍他的肩膀,满脸感动,“好兄弟!”
白芜松动着肩膀一顶他,“起开,我拌点鸟肉。”
汤里的鸟肉快炖烂了,白芜将鸟肉捞出来,撕成一条条,加上酸果酱和盐,用筷子拌匀。
沓还是第一次看到人这样处理鸟肉,看见碗里那酱色的鸟肉,满眼怀疑,“这东西能好吃吗?”
“那你别吃。”白芜手脚麻利地给两位父亲各夹一大团拌好的肉丝,让岸自己动手,接着催促,“阿父亚父,你们尝尝这个粉。”
白芜脸上满是期待,两位父亲闻言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一尝之下,两人脸上都带着惊艳。
墨忽然伸手拿过沓手上还没来得及吃的粉,“你先别吃。”
沓一脸懵,“啊?”
墨道:“这碗送给祭司尝尝,我跟你分一半。”
白芜“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岸在旁边嘲笑得更大声。
沓哼哼唧唧收回手,“祭司大人说不定早就吃完晚饭了,根本吃不下。”
“一碗粉又不多。”墨说道,“就算吃不下,尝尝也好。”
白芜想起前几天祭司送给他的那块肉,没有反对,只是道:“阿父,你吃完再给祭司送过去吧,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墨点头。
白芜给祭司那碗粉夹了一筷子拌好的鸟丝,在上面盖上一个盘子,放到旁边,然后又拿了个碗出来,一人夹了一筷子粉,匀给沓吃。
这是白芜来这个世界后吃的第一碗粉。
这碗粉也没辜负他这么长时间的折腾和等待。
陶罐煮出来的汤又香又浓,鸟肉的鲜味全在里面了。
筛出来的粉饱吸鸟汤的味道,香浓细滑,在口腔里弹动,富有嚼劲。
吸溜一口,他感觉口腔和鼻腔里全都是这粉的香味。
真是太香了。
他又想起上辈子,上午下班后,他顶着大太阳,去附近的老字号面馆里吃粉。
头顶是空调在呼呼吹着,身后老板在后厨叮叮当当煮粉,香气飘得满屋子都是。
他将滚烫的粉吹凉,吃一口粉,嚼一口小菜,喝一口汽水,悠长的夏日就在这一日复一日中慢慢度过。
白芜眼眶有些红。
他低着头,吹着粉的热气,掩饰脸上的不自然。
这粉的味道和他们吃的任何一种食物的味道都不相同,除白芜外,所有人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
“这也太神奇了,干硬的青根居然能弄出这样的食物来!”沓呼噜吃了一大口粉,又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肉丝,“明天打完猎后我也要去挖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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