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冷的天,这批腐乳应该能吃到明年春天。
白芜做事还算有耐心,知道的东西也多,尽管不太专业,但好在都是自家吃的东西,好一点差一点都不打紧,只要没坏就行。
冬天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白芜便窝在家里,再次做起了青根糕,打发起了沙拉酱。
在烤青根糕的时候,那口破陶锅里的裂缝越来越大,白芜总怀疑,下一次它就会彻底裂开。
在下一次又下一次,经过了无数个下一次之后,某个晚上,白芜又熟门熟路地把青根糕塞到陶锅里,盖上锅盖,打算烤。
没想到他才刚蹲下来把炭火拨旺,还没来得及转身,面前的陶锅咔嚓一声,直接裂成了两半,里面的青根糕也掉到灰里面,连锅盖都掉到地上砸烂了。
白芜眼疾手快,只来得及拯救一块沾了碳灰的青根粉团。
白芜瞪着眼睛看花大力气做出来的青根糕,感觉心头都在滴血。
里面的鸟蛋、羊奶、蜂蜜乃至青根粉,都是全家人花了无数力气弄出来的。
今天为了吃顿好的,他放了特别多蜂蜜。
这口锅一坏,所有东西坏了大半。
白芜用尽力气抓着拳头,才克制住自己拳打脚踢的冲动。
要是换一个世界,哪怕在上辈子,他估计都把面前的陶锅给砸了,可是现在不行。
哪怕破掉的陶锅,也有很大的用处,比如用来炒一炒肥肥草什么的。
白芜站在原地呼哧呼哧地喘气。
“怎么了?”听到动静跑进来的岸看了一下气鼓鼓的白芜,又看向破陶锅,满眼都是担忧,“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就是这口锅彻底破了。”白芜勉强笑笑,伸手一指,“青根糕吃不成了,沾了炉灰。”
“破了就破了,你没受伤就好。”岸也满脸低落,还是拍了拍他的肩,“你去歇一会儿,我来收拾。”
“不用,你等我缓一会。”
白芜站在原地深呼吸几下,去外面拿了烤肉用的石板过来,在上面刷了油将没沾上炉灰的青根粉团铺在上面,小心翼翼地煎好。
煎出来的青根糕粘石板,受热也不均,吃起来一团一团的,完全没有那种柔软蓬松的感觉。
可惜了,里面还放有那么多蜂蜜。
白芜吃着青根糕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涌起一股惋惜。
他心中这股惋惜在第二天,另一口烤过青根糕的陶锅也裂成了两半时,变成了愤怒。
白芜红着眼睛瞪着眼前裂成数瓣的陶锅,心态一下就崩了。
他僵立在火塘前,手臂都在微微发抖。
他内心里有一座活火山在不断地喷发。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一共也没做过几次青根糕,却弄烂了两口陶锅。
他们起早摸黑,花了无数时间把黏土变成陶坯,又把陶坯烧成陶锅,还没用几次,就变成这样了。
去他娘的兽人世界。
不就想吃一口好吃的,怎么那么难?
怎么就那么难?!
白芜不知道自己怎么想,他顾不得烧得滚烫的陶锅,直接抓起一块碎片,用力往地上摔。
地上是泥土。
哪怕夯得再硬实,也是泥土。
陶片摔在地上,不仅没摔烂,还弹起来砸到了白芜身上。
草!
白芜猛地捡起这块陶片,直接往火塘里一砸。
陶片与陶片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破陶片里面盛着炖熏肉彻底落到火里,发出“滋啦”一声,而后是焦糊味。
白芜脑袋“嗡”一下,抓起旁边的碗,直接往火塘里砸。
“砰砰砰!!!”
碗砸碎的响亮声音传了出去。
“芜!”
一家人狂奔进来,看见站在火塘旁边气得发抖的白芜和火塘里满满都碎陶片,全都震惊了。
川快步走过来,伸手抱住白芜的肩,将他揽在自己的怀里,“没事没事。”
白芜瞪着眼睛,内心中除了有愤怒,有愧疚,还有一点时运不济的委屈。
那是努力过后,生活也没变得更好的委屈。
也是被命运放逐到这蛮荒之地的委屈。
他靠在川温暖的怀抱里,看了一圈。
墨和岸脸上满是担心和不解。
岸过来拍拍他的背,“你先出去休息一下,我来收拾。”
川揽着他的肩,“走。”
墨也摸了摸他的脑袋,“回房间里上药。”
家人的一句一句关心,让白芜湿了眼眶。
他瞪着眼前的空地,硬生生把眼泪逼回去。
川强硬地揽着他回房间里,往他烫伤的掌心里涂了兽油。
他掌心里有无数茧子,哪怕被热陶片烫了一下,也没烫起泡来,只是红了。
川帮他吹了吹,“不用裹伤,休息两天就好了。”
白芜坐在床上,半晌沙哑道:“我没事。”
“没事也休息一下,让岸和你阿父做饭。”
“嗯。亚父,我今天不吃晚饭了,你们吃吧。”
“那你快睡,我坐在这里陪你一会儿。”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也好,有事你就喊我们。”
白芜点头。
川出去了。
白芜脱掉鞋子,艰难地举着手,缩进被窝里,用两个手腕夹着被子,艰难盖到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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