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总还对油画有兴趣?那当然是可以的了。”
秦夫人和两位女士道了声歉,带着谢寅往画家们那边走去。沈宁正在一个角落挑选点心,目光在草莓慕斯和巧克力戚风蛋糕上流连,谢寅走近,在他后腰轻轻扶了扶,随即放开。
“过来,秦夫人带我们认识新朋友。”
沈宁不得不放下他的纠结,怔怔地跟着他上前。
离得最近的几个位置上,有几个画家围在一起聊天,有的坐在沙发上,有的直接坐在沙发扶手上,说说笑笑,毫不拘束的样子。等到秦夫人走近,他们才站起来。
“不用,大家不用客气。”秦夫人招呼道:“我就是带朋友来认识认识。”
“这位是天海地产的谢总,还有他的朋友沈宁,他两位对油画都很有兴趣。”
几个人纷纷点头:“谢总,沈先生好。”
谢寅站在与沈宁一只手掌距离的位置,神色格外温和,一点疏离高冷的态度都没有,彬彬有礼地道:
“几位老师好,我昨天在展馆看到许多老师的画,好多让我印象深刻。我年少时也学习过一段时间的油画,只是家里原因,没能继续。我记得那个时候国内油画大师是以央美的齐康桥
和郑飞老师,还有国美的杜泉老师为首,齐康桥老师的《白杨》,还有杜泉老师的《牧羊少女》都是传世之作,大家都想去这几个学校跟老师学习,现在还是么?”
谢寅说话很有技巧,他不是高高在上地说欣赏,好似这些画就是画出来让他品评一样。他表现得一脸怀旧又遗憾的模样,好像真的对油画很有好感,谁都不知道他其实当天去了展馆之后就和人找了个地方谈生意去了,估计那些在他口中“深受感动”的画都是最后抽时间瞧的。
不过其他人可不知道,大家只看到了一位言谈高雅,举止谦恭的年轻人,对于这样一位既有格调,又能欣赏艺术,还有实力花大价钱购买他们画的人,他们自然来者不拒。
讲了几句后,终于有人注意到沈宁,道:“这位沈先生也喜欢油画么?”
沈宁不得不开口,他说道:
“嗯,喜欢,油画中包含的强烈情感冲击让我震动,我很喜欢被震撼的感觉。”
几个人笑道:“原来是是喜欢感性主义的画,有特别欣赏的画家么?”
谢寅低头看着沈宁,似乎也在等待他的回答。沈宁思索片刻,道:“国外的我喜欢莫奈,梵高,雷诺阿,提香,米勒,这实在太多了。国内我很喜欢吴冠中老师,陈丹青老师......”
其中一人笑道:“看出来你是很喜欢印象派了,那还喜不喜欢马奈,喜不喜欢塞尚?”
“哦,还有伦勃朗啊?”
沈宁很久没有被人这么调笑油画方面的事了,他不由害羞了下,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也没有办法,这几位都是大师,很难不喜欢。”
“理解理解,我们也喜欢。”
“看来我辈还需要努力,才能让年轻人说起油画家就想到我们啊。”
沈宁脸上发红,略微僵硬地补充道:“其实齐康桥老师的作品我也特别喜欢,他的作品以奔放浪漫为特色,那种情感一直是我追求的。还有罗青老师,他高超的素描水平以及对细节的控制力,在油画史上也是数一数二。”
一直跟沈宁说话的那人感叹道:
“看来你对油画很了解啊。”
沈宁这才感觉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了,他下意识看了眼谢寅,看到他目光对着前方,和另外两人在聊天,似乎都没有察觉到他这边。
他一瞬间心情微妙,总觉得好像当面露出马脚。想了想又觉得算了,他露馅的地方那么多,不缺这一点。
以他的角度,其实正好能看到对面和几个老朋友聊天的吴硕丰,这位宽厚温和的老者脸上满是笑容,神色很是愉悦,没有一丝阴霾。沈宁视线不自觉地追逐着那个身影,一股难以名状的心绪勾着心脏,让他胸口钝痛。
“沈宁。”
“沈宁——”
沈宁猝然回神,呆呆地抬头:“啊?”
谢寅低着头,面色平淡地看着他,道:“过来,几位老师在赏析画了。”
“啊,哦。”
这些画家们也分学院派和散人派,散人派的暂且不说,学院派的各位老师可是各自带了学生们的作品来。这几个学校最满意的学生基本都收为了他们的关门弟子,指不定将来的国内油画界就是他们挑大梁了,机会难得,当然要拿出来秀一秀。
沈宁也好久没参与油画相关集体活动了,上去凑热闹,看这些各大学院教授心爱的弟子画技如何,是超现实主义还是抽象派。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几位老教授争执起来也跟小孩子一样,互不认同,最后放声高喊:
“老吴,你过来,来给我们评评理!”
“哟。”
一个硬朗的男声从角落传出,围观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让国内目前第一阶梯的吴硕丰过来讲评。
“你们这几个老头子啊,一把年纪,还跟小孩似的......”
“谁跟你一样啊,徒弟都带大了,也不收个小徒弟,这不都无聊。”
“我老了老了......”
老人的身影从一米开外的地方经过,沈宁心脏剧烈跳动,身体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半步。瞳孔传来仿佛被强光灼伤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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