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生,我要练习打鼓。”
谢寅从桌子后头抬起脸:“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学校有个专门为福利院啊养老院之类免费表演的社团,他们走了几个会乐器的,正在招新,正好我以前学习过架子鼓,就加入了。”
谢寅也没问他什么时候学的打鼓,怎么提交上来的报告上没有,反正他货不对板地方多了,不缺这一样。
“你的身体坚持的住么?”
沈宁是那种在一定噪音下停留十分钟就会大脑抽疼的人,如果一般人对噪音的忍耐强度是5,那么他大概就是2或者2.5。架子鼓分贝至少70以上,正常情况,他待个半个小时就到极限了。
沈宁充满自信地说:
“谢先生,我发现这个跟学车是一样,虽然听着可能会觉得难受,但自己练就不会。这个我学过的,你放心吧,肯定没问题。”
既然他都这么说,谢寅也就道:“那你周末在家练吧。”
“好啊。”
不等周末,第二天上午就有人把鼓送来了别墅,没两天,一个小型私人音乐室也改建完成了。周五的晚上,沈宁坐在架子鼓面前,非常满意地拿起了鼓棒。
“铿”的一声,然后是“哐”的响声,紧接着是“铿咚锵咽嘭”,紧密的鼓声连成一片暴雨冲刷着石板地面,是冰雹砸在路过的车顶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是狂风撕扯着扎根的大树,海啸卷起岸边的冰淇淋小店,蝗虫路过青青草原......这充满节奏感,享有韵律感的演奏,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句话:
难听。
沈宁连续击打了十来分钟,终于自己先受不了地倒了下来。
谢寅神色如常地从耳朵里拔出耳塞,道:“学过?”
沈宁趴在鼓上,有气无力地说:“学过......一段时间。”
谢寅走过去,伸出手道:“给我。”
沈宁半信半疑地把鼓棒交给他:“谢先生你也学过?”
谢寅淡淡道:“学过一段时间。”
“......”
谢寅的学过一段时间可比沈宁的靠谱多了,他先是寻找了一会感觉,然后才拿起鼓棒开始正式打奏。
一段富有节奏感的音乐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地传出,谢寅手上握着鼓棒,袖子半卷到小臂,因为手上不间断的动作,手臂肌肉时而收缩时而扩张,露出非常结实的肌肉曲线。他领口扣子解开了两颗,颈部一块的皮肤因为全神贯注而泛出淡粉的颜色,乌发垂落,遮掩住眼底的光。
这是与他平时截然不同的形象。有点张扬,有点叛逆,非常的英俊,甚至有点年轻气盛的凌冽。连同他削薄的唇也不再如往常刻薄,反而让人有种想要亲吻的冲动。
沈宁看着他的侧脸,鼓点密如骤雨,又像是春日潮湿的泥土透出的黏稠气息,让他大脑在短暂时间内陷入混沌当中,只有鼓声不停不停地顺着大脑渗入他的身体,连同指尖和心脏的部位都被浸透。
片刻之后,鼓声忽然停了下来,谢寅转过脸,他漆黑的瞳孔里带着一点冷白的光,在空气中微微颤动,就好像一潭碧波被风吹开,水波忽地一漾,装不下的水从井口慢慢地流下来。
沈宁盯着他的眼睛,有瞬息的怔忡。谢寅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然后沈宁先他一步反应,他豁地起身,大声喝道:
“别动!”
沈宁立刻拿出手机,跑到屋子前面,单膝跪下就开始连拍模式。这还不算,他打开音乐室的门,大声喊:“丽姨,丽姨!帮我把家里的照相机拿来。”
谢寅刚要开口,沈宁站起来,伸出一只手道:
“谢先生,稍等,我先发个朋友圈。”
他口中喃喃自语:“这么帅的造型,这么与众不同的气场,不发朋友圈不可惜了么?”
“等等,我先P一下,加个滤镜......不,这已经趋近完美了。”
谢寅:“......”
男生自言自语地摆弄着手机,谢寅摇了摇头,低下头。
等到谢寅重新拿起鼓棒,伸出手掌模拟着,似乎在回忆从前学过的乐谱,沈宁才从他完美发出照片的手机里抬起头。他捂了捂胸口位置,很好,已经平复下来了。
......
......
谢寅的嘲讽激发了沈宁的学习热情,他现在每天晚上都在练,加上周末,一周之后,他终于重新找回了过去的自己,没有辜负他从前的苦练。
周末上午,他将架子鼓搬到了楼下院子里,他穿着一身运动装,头上戴着一条纯白色的运动发带,挡住额头前发,手上戴着一个黑色护腕,十分潮流青春地坐在鼓前。
上午的阳光将他的皮肤透射得刚刚好,白皙中带着一点流动的瓷色,两颊格外红润,红通通得像是吸饱了汁水的红苹果。
他手上握着鼓棒,微微抬起下颌,半眯着眼,闲适地做着准备动作。他耳朵中听着音乐,身体伴着音乐小声地吟唱,鼓棒落下,起初轻不可闻,而后慢慢加重,终于连成一段轻快而紧凑的音符。
鼓点犹如暴雨如注,密密实实地将听众笼罩其中,挣脱不开也无力挣脱。这一段演出酣畅淋漓,他停下的瞬间,丽姨忍不住鼓掌:
“太棒了,沈先生你演奏的真好!”
虽然家人一般都是带着滤镜的,不过沈宁还是很高兴,他忍不住咧开嘴微笑起来,有些炫耀地对着谢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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