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圈都是纪家嫡系,嫡系再嫡系,这样的嫡系部队组成的,外圈就比较杂了,旁系的,入赘的,沾亲带故改姓纪的,林林总总,人员复杂许多,因为都姓纪,对小孩子来说,也很难区分里外,除了居住地不同,看不见的权力不同,其他方面的待遇,似乎也都没什么差别。
就算是最核心的嫡系,该下地还是要下地啊!
每每想到这里,纪墨就会觉得自己这个嫡系一点儿都不占便宜,讲真的,里圈的房子也没有更好看啊!反而因为外圈被围住了,想要扩展都不容易,世代居住的话,若是不把人分出去,还真是挤得慌。
他有理由怀疑,三个兄长长大后各奔东西,纯粹是因为嫌这里地方小,住得不舒坦。
最中心,各个院落围起来的一片空地就是纪家小讲堂的常备用地,纪父是讲师之一,每到晚饭后,纪家嫡系之中的这些人就会轮流给他们这些孩子讲一些药植师的知识。
这种知识讲解很是朴实,从基本药草入手,给他们讲怎样的是药草,纪家现在种植的药草都是怎样的,先让孩子们有一个概念,区分出药草和杂草的区别,不要等到下地之后把药草都当杂草拔了。
然后才是药性,这种讲解就很平易近人了,什么“其性甘”“其性寒”“通五脏”“立肾窍”之类的,都不是孩子能够理解的,若要讲,就要先来个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甘”,为什么“寒”,什么是“五脏”,什么是“肾窍”……诸如此类的讲解,随便一个就能扯出一篇文章,以纪家人的水准,大概还难以全概。
这就好像最简单的“11=2”可以是世界级别的难题一样,看起来简单的问题认真解释起来,通常都包含着复杂的原理。
纪家不会太多的高大上的内容,也讲不出来那些,所以对药性的讲解是删减了很多,也通俗化了很多的,比如说种植在地里的某样药草,头疼发热了可以煎水喝,或有咳嗽的可以含一片叶子之类的,并不包含制药成分,只是单纯说枝叶根茎各部分最基本的作用是什么,仅是如此的药性,让孩子们记住就要细细讲来,还要拿实物让孩子们传看。
发蔫的药草落到纪墨手中的时候已经更加可怜了,弯着腰,叶片似摊手一般垂着,很是无奈落魄的模样。
仔细看了看药草的样子,发现是今天接触的那种,纪墨抬头再看前面隔着几个孩子脑袋的纪父,目光闪闪发亮,突然觉得对方的身形特别高大了呐!
含笑把药草传给身边儿的人,露天地上,一人一个小蒲团坐着,不用桌子,也没房舍遮蔽,座位也是能够随便更换的,这种小课堂的纪律却极好,没有一个人乱说话的。
纪家在这方面规定极严格,并不允许课堂上随便开口,若是有那按捺不住说话的,就会被讲师赶出去,下一次再想进来就难了。
这些来听课的并不只是里圈的孩子,还有外圈的,名额少,数量多,一个人身后总有无数等着替补的,就是不被挤下去,能够落座在这里的都会更用心。
弥漫着些许竞争气氛的课堂环境,显然会让大家更集中精神,一个个生怕被赶出去。
孩子们在过来之前都被大人们耳提面命,若是被赶出去,他们还不知道长远影响是什么,却明白回去必然要被大人打断腿的。
这种情况下,坐在各自蒲团上的孩子们连小动作都少的。
课堂时间短,讲完一种药草的药性作用之后,纪父并没有马上讲解另外一种药草,而是继续讲这种药草该用的种植方案,如喜干燥喜阳光之类的,还会讲多长时间浇水,水浇到怎样的地步是浇透,浇到怎样的地步是湿润,其中具体的衡量方法也会告诉他们。
才讲完这些,天色已经很黑了,看不清东西了,纪父就不再讲,放了孩子们离开。
起身的孩子们捡起各自的蒲团,抱着蒲团就跑,欢笑声一下子响起来,纪墨走到纪父身边儿,一同的还有纪奎,若是纪墨自己选座位,肯定是坐在离纪父最近的位置上,纪奎就要往后面坐,而他拿着蒲团,所以听他的。
“明天你的那块儿地就要浇水了,你慢慢来,让你哥哥帮你。”纪父抱起纪墨往回走,纪奎抱着三个蒲团跟着,天色暗了,看不到他的表情如何,纪墨只管高兴应下,有什么比父亲惦记着自己更好呢?
再来一次,他也还是会很享受这种被关心被爱护的感觉。
只是师父的下落,还是不太好找。
有了上一次纪姑姑的事情,这回看到师父姓纪,纪墨就知道要先从身边人找起,可惜祠堂什么的,不是他这样小孩子能够随便进的,族谱也轻易不会打开,文字还不一样他未必看得懂,他又不好满处去问谁叫纪桑,被人听到了也会觉得奇怪的。
里圈就有两百多人,外圈更是八百多人的姓纪的,在这些人中找一个纪桑,还要考虑到可能会重名,或者同音不同字,对一个小孩子来说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暂时没什么好方法的纪墨只能用笨办法,从里圈开始,尽量弄明白每家人都叫什么名字,粗略听一遍,没有“纪桑”这个音的就略过,以家庭为单位,开始一点点探问,全当小孩子好奇多话。
这却是一个长久的活儿,实在是古代的家庭关系也很复杂啊!哪一家和哪一家可能是兄弟,然后他们的妻子可能又有亲戚关系,之后又是分家又是什么,绕了一圈儿可能又会听到重复的名字,这才知道“哦,他们原来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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