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说的,这话,可有点儿忌讳了。”
管事的这些年已经老迈了,猛然听到这话,受到不少惊吓,纪墨见状笑了一下:“什么忌讳不忌讳的,死不死的不早晚都有那么一天吗?我这辈子其实就有这么点儿名利心,希望能有什么留到后世去,哪怕自己看不见,知道有这个可能也高兴了,你也别说办不到,你的能力,我还是信的。”
这些年,纪墨的酿酒技艺在不断精进的时候,别人也不是闲着的,如管事这里,他又是跟当年的大管事攀亲,又是努力钻营,有了纪墨打点他的那些钱,积少成多的,也让他得了门路,如今他这个管事就是撑在这里给儿子查漏补缺,日后的位置是要让他儿子接掌的。
有这一条,起码就能确定纪墨不会所托非人。
“堡坞主人好酒,若有那一天,必少不了酒池相伴,我只求我那瓶酒不至于白白倒入池子里,能够放置在附近就好。”
如今的堡坞主人就是当年首创酒池的青年,接了父亲的班,奢华之风更胜,堡坞有多少年辉煌不敢说,但纪墨敢说对方绝对不会克扣自己的死后安眠之所,早早兴建是必然的。
对这样的一方势力来说,如皇帝一般,活了多少年,陵墓就修了多少年,那都是正常操作。
“……行吧。”看着纪墨堆过来的筹码,管事的最终点头应了,道理是通的,若有那一天,也的确不废什么大事儿,莫说是塞个东西了,就是塞个人,也不妨事儿。
堡坞那位老主人去的时候,酒坊可是跟着陪了不少东西进去,凡是通过人手的,就总有门路,顺便放个什么到里头,其实不难。
完成了这头的托付,纪墨放心了不少,这些年,对管事的,他还是比较信任的,托付的事情不应就罢了,应了必要有个结果的。
第157章
酒坊这头搞定了,纪墨少不得又去安顿一下家里,纪母前两年去了,她早年的生活到底困顿了些,太过劳累,高龄产子,让她的身体不那么好,如今剩下的纪父也是个糟老头子了,整日里浑浑噩噩地坐在门口晒太阳,见到人都反应不上来事儿,也不知还有多少日子。
留下一些钱财给纪小二,叮嘱几句,听得他都应了,纪墨又往纪菊花那头走了一趟,他对这个姐姐还是亲的,说起来算得上是姐姐带大的,见了面免不了多说两句。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婆婆妈妈起来?”
纪菊花一向是个爽利性子,作为能够撑起家的长女,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顶梁柱,嫁人之后,性子也没受什么拘束,愈发有几分泼辣,这在村里也是妇女们的常态,若都柔柔弱弱,又哪里能够让男人放心在外。
纪墨和郭园的事情,早年间的确让两家疏远了一些,郭家虽知道情况,却到底有几分不渝,后来纪墨收了郭文为弟子,大力培养,两家的那点儿心结才渐渐散了。
“没什么,就是这些时日也没工夫过来看看,这会儿过来看看姐姐有什么需要的。”
纪墨做事情的时候其实很喜欢专心一事,而一专心,有些东西难免就要抛到后面去,长时间不回家的人,想要表达一下关心,都不知道从何入手。
纪菊花却是个善解人意的,看他那别扭样子,当下就笑了,在他肩上拂了拂,拂去那不知道从哪里蹭上的尘埃,说:“不用担心我这里,日子好着呐……那商队的待遇极好,不比酒坊差。”
如今堡坞招人也不局限在私兵上了,随着酒坊的酒渐渐驰名,往外运酒的商队也多了,需要的人手也多了,纪菊花的儿子就是入了商队当伙计的,若是跑几年下来,说不定也能混个管事的位置之类的,还是比较有前途的。
“孩子大了,都想往外跑,就你,闷着头窝在那里几十年都不见动弹的,真是个属乌龟的,娘到死都记着你不娶妻的事儿……你呀……”
说到最后,语气之中满是无奈,长姐如母,自母亲去后,纪菊花对两个弟弟,那是横不对竖不对,总觉得哪儿哪儿都是问题,难怪让母亲放心不下,偏她一个嫁出去的姐姐,也不好天天回娘家管事儿,更有纪墨躲在酒坊不出来,那酒坊之中都不许女人进去的,更是让人鞭长莫及,也唯有见面能够唠叨两句了。
“我这不是想要专心酿酒嘛!”
古往今来,遇到催婚问题,总是让人头皮发麻,真是太为难了。
他都多少岁了,怎么还说这个,难道真如那话说的,无论多少岁的男人在婚恋市场上都是吃香的?
纪墨赶快转移了话题,继续问纪菊花最近的种种,可有什么困难处,以前他的照应就是给钱,再有酒坊什么福利,也会分给纪菊花这里一些,礼尚往来的,看纪菊花脸色红润的样子,就知道不曾受苦。
“行了,行了,专心酿你的酒吧,我这边儿没有你操心的事儿,老郭家撑着呐,还不到你出力的时候,你就好好当你的酿酒师吧。”
不知道弟弟为何突然腻腻歪歪的,纪菊花说了几句,见他不爱听那些啰嗦话,也不耐烦了,挥挥手就把人打发了。
纪墨走的时候手上还拎着东西,纪菊花记得他喜欢吃馅饼,专门给他做了些,肉馅鼓囊囊的,饼子都要变成包子了。
离了纪菊花的视线,趁着热,纪墨就打开纸包,取出饼子来吃,不一会儿就是满手流油,真是半点儿不打折扣的油水,而这也的确显示了纪菊花过得不错,她不是那种会打肿脸充胖子的人,若是真有什么不好肯定不会如此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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