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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的根基已成,是前任大王还在的时候,任由她一次次插手朝中事务而形成的威势,这种情况,她若是直接跟巫祝对着干,可能还差点儿,但若是先泼了污水,再适时地站出来充当公正公平的那个,鼓动一下大家的情绪,达成谴责的结果,说不定还真的能成。
    跟大王看不惯巫祝的理由一样,恐怕也有不少大臣看不惯巫祝的存在了。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啊。”
    上次的威胁这次已经不能再用了,女巫说得悲情,说是留着有用之身看护现任大王,现在的这位大王不过是个孩子,还是个从小就在她的关注之下长大的孩子,亲近哪边儿,只听他所谓的“梦见”之说,就能明白了。
    比起从未见过面的纪墨,从未了解过的巫祝,在他身边儿的女巫才是他更亲近的人。
    如果自己这次真的被推下巫祝的位子,那么,女巫即便不能明着得到巫祝这个职位,也能得到真正的实惠,直接掌管巫祝所负责的事情。
    怎么说呢?
    比她更有鬼神解释权的巫祝没她跟大王关系好,跟大王关系更好的妃子,大王的生母,又没有这份对鬼神的解释权,她的存在,一下子就格外关键且重要起来,谁都无法忽视了。
    前任大王那时候挑选她出来跟巫祝打擂,一方面是试探,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留下了退一步的余地,从没有过女巫当巫祝的先例,大王那样说了,不同意也就当他头脑发昏,若是真的同意了,同样是巫祝的不是。
    这一步棋,造就了女巫的特殊地位,成就了她现在的有利局面。
    巫祝只能有一个,若是她成功了,纪墨这个巫祝,又该如何呢?
    巫祝所掌握的历史上,只有死了的巫祝,可没有活着的非巫祝职业,所以……
    “我想要留下生路,别人却想要我死。”
    成长在法治社会健全的时代,再看这时代的种种,难免会觉得落后,觉得糟粕,本能地想要改变,而顾及到社会形态问题,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着手,就要面对这种非生即死的对决了吗?
    纪墨的手撑在窗棂上,微微用力,如果一定要,他该拔刀而起吗?
    手执利刃,而杀心自起。
    他的利刃,是那份鬼神解释权吗?
    “大人。”
    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纪墨转身,松松披在肩上的外袍滑落在地,风雨从身后而来,温度很快开始溢散。
    “人都齐了吗?”
    “齐了。”
    “好,那就走吧。”
    大雨之下,可还能点燃火堆?
    露天祭祀,可还能获得神启?
    纪墨知道这是一场为难,似乎还带着点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意思,当初不举办那场宣告继任的祭祀,那么,就要举办这场“自证清白”的祭祀,巫祝洗脱自己的清白需要用什么方法,自然是获得神启了。
    若是顷刻间让这代表冤屈和愤怒的雨水停了,也算是了。
    若是不能,就让那个代表事端的存在消失,也可以了。
    观想法不是神术,纪墨这个巫祝也没有掌握什么类似法术的巫术,能够操纵天气的那种,所以,他有的选吗?只要不想死,就没有第二条路。
    明明身在高位,却比平民时候又凶险了很多,非生即死,这样难的路,就是高处不胜寒吗?
    如果是大人,该怎样做呢?
    面对这种局面,他会如何呢?
    还是“不必管”吗?又或者,有什么更高明的做法?
    “人心难测,比起顷刻间反转人心,总还是毙人性命更容易些。”
    纪墨摸了一下小臂上绑着的机关,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用上了机关术,机关术配合巫术,也是有意思啊!
    层层叠叠的鲜艳羽毛缀在人皮大氅上,披在身上,格外厚重,羽毛自带的油脂层阻挡了雨水的淋入,湿气都退去很多,坐在侍者托起的椅子上,已经在脸上涂画了图案的纪墨神色漠然,有那么一瞬,他宛若高居天宫的神明,于这世间别无牵挂。
    红色的颜料,是矿物质颜料,哪怕是被雨水反复冲刷也不见褪色,反而愈发鲜艳,那过分的鲜艳,如同天然的毒,让人望而生畏。
    这一场祭祀,是在宫中,是女巫要求的,是场……鸿门宴。
    然而,不到图穷匕见的那刻,谁才是真正的执刀人,犹未可知。
    阴沉沉的天空好似离人很近,明明是白日,依旧是不见日光的昏暗,笼罩在屋檐下的火光照亮前路,直入宫门……这一去,当以血书史。
    第228章
    即便是熊熊燃烧的火把也只能在屋檐下,雨水淋不到的地方才能明亮,连续的雨水看起来细密如丝,落在脸庞的轻柔似乎还有几分温柔之意,但谁都知道,这样的天气,露天是很难生起火的,哪怕有干柴。
    “这是女巫大人特意准备的干柴,还请大人过目。”
    祭台已经准备好,堆放在坑中的干柴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掀开的布已经湿透,显然,他们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女巫呢?”
    没有计较他们话中的“女巫大人”这样的称呼,这种不合规的称呼就是前任大王的遗留产物。
    环顾四下,并不见观礼的人,孤零零的祭台在前,纪墨有一种只要上去就会成为箭靶子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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