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总在后宅之中的不好处了,如今能读书了,自然就会搬出来,也是远离了那些魑魅魍魉的伎俩,能清净些了。
私塾建立已有多年,如今纪家方才有子弟进入其中读书,纪墨心算,纪父这笔投资只怕是亏了不少。
与纪墨同时入学的也有几个,杨家的孩子,杨家亲眷的孩子,还有李家的,据说与士族阶层里某个李家有些远到十万八千里外的血脉渊源,这应该不是瞎诌的,但确实太远了,远到那一位外嫁过来的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动辄“祖奶奶”的,听起来十分含糊。
几个孩子还没正式入学,见面就先行礼,一个个小大人儿一样,碍于自己也是被提前培训礼仪的那个,这么快学以致用,纪墨倒不是很心慌,就是有点儿心累,这还没怎样,就先端着了。
几双眼睛互相一瞅,都是平头正脸的,没什么特别出色的,也没什么歪瓜裂枣的,这是当然的,长得不好,首先就绝了仕途了,美名不要想,没有丑名就算是很不错了。
世人多以貌取人,这一点,纪七叔的经历也很能说明了,容貌好到一定程度,的确能够弥补一些差距的。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放松的呼气声,像是所有人心底那种紧张竞争都随之微微放松一样,彼此对视,不觉展开了笑容。
私塾的先生不姓王,自然也不叫子楚,对方长须过胸,大半已白,说起话来慢条斯理,普通的容貌上眉眼舒展,很有些“若无闲事挂心头”的意思,念起词句来,半眯着眼,偶尔会给人一种正在小憩的错觉。
诗书上,并无一定要求背诵的篇章,但在提问的时候若是不能张口就来,就会挨小手板,尺子一样的木片,往手心肉多的地方打,拿捏好力道,疼还不会留下太重的痕迹。
先生身边儿专门跟着一个负责打手板的青年,也是有点儿恩威并施的意思,让人在课堂上都不敢不用心听讲。
诗书外,就是礼仪课了,并不要求射御之类,这时候还没什么君子六艺的讲头,也没什么自然科学之类的科目,总共两项重点,诗书礼仪,显然是那种“诗礼传家”的典范。
私塾之中只有这么一位先生,不见王子楚的身影,纪墨一边儿认真学习,一边儿努力探寻,按照一阶世界的难度,这个王子楚必然就在他附近,或者说他会出现在对方附近,只要耐心找,总能够找到的。
转眼间,便是小半个月过去,纪墨努力在课余闲暇把这个小城都逛了个遍,发动同学打听,也没听到哪里有画画出名的人,心中的焦急几乎溢于言表,对时机上,纪墨有一种估量,四五岁左右,是最好找寻师父,也是最容易拜师的时候,再要大一些,对方的考量就多了,未必能成,难度必要翻倍。
从李大爷到洪畴,这两位,若不是他那时候年龄小,恰中了对方的某些心思,否则还真的不可能拜师成功。
纪墨并不敢故意放纵错过时间来考量这样的经验总结是否作准,只在暗暗焦急中等到了府山祭的大典,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府山祭。
第254章
古代社会男尊女卑,大部分的活动,尤其是外头的活动都跟内宅女眷无缘,连去观看都不可能,这种带着点儿庄重祭祀场面的府山祭就更不可能让女眷观看了,连带着生活在内宅的纪墨竟是从未听说过。
每三年一次的府山祭并不是一个特别频繁的祭祀,但每次举行的时候都会有不少的大人物参加,这种类似传统节日的祭祀带着点儿迷信的成分,总有不少人为此花费大笔金钱。
同样有幸第一次参加府山祭的杨珉跟纪墨两个,开始还跟在各自的父亲身后入场,后来就散开了,聚在了一起。
祭祀场地是在一座山脚下,这山就是府山,山上有一处并不对外开放的道观,寻常也没什么人去,没什么名气的样子。
“我听说是玄阳先生主持,你知道玄阳先生吗?就是山上那道观的观主,很是有名……”
杨珉一向是个话篓子,还有些爱卖弄,好容易得来的消息,带着点儿给乡巴佬科普的傲气就说出来了,纪墨认真听着,听到这有名有姓的玄阳先生,心中不由一动,这位会不会就是王子楚呢?
城中他已经都打听过了,并没有什么出名的画师是姓王的,或者说这时候的画师还远没有艺术家的尊位,并不被人看重,专职从事这个的几乎没有,多数都是兼职,还都是读书人才有这样风雅的爱好。
再就是一些出于兴趣的贫寒人士可能会在沙地上拿着树枝画两笔,可也不会为了这种无用的兴趣爱好投资纸笔花销,所以也不会在大街上见到什么卖字画的。
知识的垄断体现在那些平民连看到字的机会都少,大街上很多招牌幌子,都并非文字,多是一些具有代表性的简笔画线条,或者干脆就是自家卖的东西,挂出去一个,当做牌子了。
乍一看,很好看,但细细思量,便知道文字的普及率低到根本不必写招牌,看得懂的人未必亲自去买东西,都有下人代劳,看不懂的人,都看不懂了怎么也不可能进门的。
如现代买东西那种进去逛逛,逛逛不买,在这里若是有人做了,都是要遭白眼的。不买何撩?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了。
大多数人也没什么闲散的时间去做这种白逛的事情,都是有明确的目的才进铺子,进了多半都会买,这方面也跟资料匮乏有关吧,想要货比三家,也要三家的货有差别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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