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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信任纪师傅不会弄虚作假,方才敢如此放手。
    纪师傅忙诚惶诚恐地应了,在这汪小官儿面前真是朴实老百姓的样子做了个十足,纪墨也没敢多看那个年轻的汪小官儿,生怕眼神儿不驯,再让人误解了不好。
    汪小官儿也没多关注纪墨,多问一句不过是寒暄,之后便摆摆手,让纪师傅自去了。
    王石柱对此很是平常,带着包袱干粮跟着走就是了,这一圈儿也算是私教课程了,不必通知所有人,有想要去的自然会主动跟上。
    这边儿修桥令下来,便有人先一步来到纪师傅家中汇合,要跟着一起走的,还有的已经按照纪师傅往年的路线,先去了第一座桥那里等着了。
    于是,最后真正上路的也有十来人,属于走在路上都不怕普通盗匪的那种,各自带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着干粮鞋子之类的。
    纪墨人小力弱,他的包袱是王石柱给背着的,里面除了一件换洗衣裳,便是纪师娘给做的鞋子,这鞋子是必要夸一句,真正的千层底,又软又好用,最难得是怕他们磨损多,特意在底子上加了一层皮子,不至于轻易就被石子儿磨穿了鞋底。
    同样的鞋子,纪师傅也有一双,都在包袱里。
    他们这些汉子,衣服带不带都无所谓,穿的破旧些,或干脆光个膀子,也没人多言语一句,可鞋子好不好,那还真是很影响事儿的,起码出远门就艰难了。
    王石柱也有纪师娘做的鞋,或者说他们这些被纪师傅收为弟子的,至少都得过纪师娘的一双鞋,年年“师娘”“师娘”地叫着,也年年都能得双鞋子什么的,师徒之间感情好,未必没有这位师娘费心的缘故。
    人人都希望自己是被关怀惦记着的。
    成亲了的那些师兄且不用说,家中还有妻子惦记,没成亲的那些,或在家中感受不到多少温暖的那些,真正是把泼辣的纪师娘当了另一个娘,孝敬都很真心,只可惜每年他们跟着纪师傅来回跑,纪师傅不在家的时候,他们也多不在家,还真是不能帮到什么忙。
    路上闲聊,从鞋子的事情说到师娘的好,有人抱怨自家妻子如何,有人说起自家孩子如何,还有人说起纪师娘过年做的什么菜非常好吃如何,说得热闹,赶路都不觉得累了。
    纪墨走累了,就会被师兄背,开头是王石柱,然后就轮流被其他师兄背,比起在路上走,在师兄背上就舒服多了,哪怕还有汗臭味儿。
    有个师兄不知道带了什么,包袱里突出来一截,随着走路,不断往纪墨身上戳,后来休息的时候打开看了,竟然是个带把的小锅。
    “我家那个说了,外头喝热水舒服,也不多沉,背着就是了,特意找铁匠做的,恁贵了!”
    那憨厚笑容在水蒸气中都透着幸福感,全不是在家说“败家婆娘”的那个了。
    这狗粮撒的,酸牙啊!
    纪墨啧啧两声,热水倒是没少喝,若不是这取水方便,烧水也就是费点儿柴火的事儿,同样吃狗粮的师兄弟恐怕会一口热水都不给那个师兄留。
    晚上若是能够借宿就借宿,不花钱的住宿最好,若是不能,整个火堆烧一烧,围着火堆吃了饭,再把火堆移个位置,烧热的那块儿地上铺上包袱皮,就能睡觉了。
    包袱里的衣裳当被子,鞋子当枕头,还真是没点儿浪费的东西。
    若是“枕头”不够高,就在鞋子下方垫石头或者木头,将就着也能睡了,睡到半夜不讲究的,说不定就把谁谁谁的胳膊大腿的当枕头了,还有那等抱着脚丫子睡的,醒来必要呸呸呸几声的。
    纪墨年龄小,又软绵绵的,当真是合适的抱枕人选,在师兄之间一睡,早上醒来,身上都要多两条手臂的,偶尔半夜还会被拉锯战惊醒,最怕某位师兄半夜春梦,哼哼唧唧地扰民,白天也要被嘲笑一番的。
    相处久了,有点儿三观炸裂,这浓郁的雄性激素的氛围,啧啧……
    第401章
    在要检修的第一座石桥那里,纪师傅的几个弟子已经等在那儿了,他们先来一步,已经照着往年的例子把桥检查了一下。
    “还好这石头不怎么样,不然,恐怕石狮子头都要掉了。”
    这年头造桥匠也不是单一工种,需要做的很多,其中隐含在内的木匠活儿,烧砖活儿,还有熬胶的活儿,此外就是雕工了,这种雕工当然不能跟纪墨当雕刻匠时候的专业比,但也比中等水平更高一些。
    自古以来,江河就是波涛不休,总会在丰水期的时候给两岸带来一些麻烦,这让人们对这种自然现象颇有敬畏,脑补出水神河神之类的,要叩拜,要祭祀,要香火,自然也会产生一些相应的民俗,如镇水兽之类的。
    镇水兽是一种统称,其常见的镇水兽有铁牛,石犀,石狮等,其用法也各有不同,可以直接沉入水中充当桥墩的替代品,支撑造桥时候的架子,之后架子移除,沉入的镇水兽也只当是祭品,其具体的作用或许也有填充某个水下旋涡,人为平铺河床的功效。
    也可以在桥头当做装饰,具有祈愿的意义,如很多石桥上的造型布景,走一段距离,就能看到那栏杆上凸起的地方是个小小的石狮子蹲着,看上去颇为可爱。
    无论是怎样的,镇水兽通常采用蹲坐姿态,偶有站立的,也是不动如山,以示“坐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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