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动作,纪墨都提着心,不知道是因为被他没看上好,还是看上了好。
这工夫,男人已经把屋子搜罗完毕,自家人搜捡,不会翻得太乱,却也明显有了很多变动,他没顾得上理会,怀揣着钱袋子,匆匆离开了。
等到中午的时候,女子才回来,她似是在哪里上工的样子,手上都有茧子,一身衣裳不知多久不曾换新,早就掉了色,灰扑扑的。
擦着额上的汗水,她回屋先是喝了一碗水,不曾烧开,就是水缸之中存着的,凉水下肚,人顿时舒爽许多,再看屋中,很快发现有些不对,一些东西的位置移动了,她第一时间就去翻看钱袋子所在,没有了。
那一刻,纪墨不好形容她的表情如何,就是空了的感觉,什么都没有。
发了好久的呆,她才“哇”地一声哭出来,自己捂着嘴,还不敢大声哭得让邻居都听到,不知流了多久泪,等到晚上,男人归家,一脸的热气像是跑了几千米似的,他一抬头,就对上女子有些恶狠狠的眼。
“是你拿走的?”
“什、什么?”
男人有心不认,但心虚的表情出卖了他,女子惨笑着,没有说话,事到此处,已经什么都不必说了。
见她这样,男人有些慌:“阿姐,阿姐,你别生气啊,你看,那钱早晚都要用的,早用了还能钱生钱,晚用了又顶什么呢?”
门在他面前关上,里面一直没有声音。
那到底是女子的闺房,纪墨并不在其中久待,多半都会在院中避嫌,见到男子一脸的皮赖相,着实是令人倒胃口。
许久不见里面有声音,男子对着门说了半晌,眉宇之间就有了不耐,转头去隔壁自己房间之中休息了,很快鼾声如雷。
许是喝了酒。
纪墨猜测着,并未进屋去看一看。
月明星稀,他仰望着天空,看着那陌生的星象,脑子之中似乎一片空白。
“咚”的一声从女子闺房之中传出,他疑惑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去看,最终还是有些不放心,探头看了一眼。
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还算亮堂,影影绰绰,能够看到那吊在房梁上晃悠的身影,刚刚倒地的是凳子,女子的手脚不自觉地挣动,意外地可怖。
糟糕!
纪墨心中一急,要上去救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女子的腿脚,差点儿忘了,他现在相当于鬼魂状态,什么都摸不着,什么都碰不着。
穿墙而过,去隔壁看那男人,对方四仰八叉,睡得正香,毫无所觉,隔壁自己的姐姐已经命悬一线,恐怕再也救不回来了。
纪墨努力实验了几次要叫醒对方,奈何,无论他怎么心急,也碰不到任何东西,最终只能是徒劳。
没敢再度返回女子的闺房,纪墨的心情有些沮丧,无论多少次,这种“救不得”的痛苦总是让人难忘。
“阿姐,阿姐,你死得好惨啊!”
男人在第二天哭得惊天动地,可转头,他就找了人去碰瓷勒索,又从女子做活的那处要得了钱财来,其无赖之相,让人生恨。
这样的人……纪墨都不由感慨自己的那本书恐怕明珠暗投,这样的一个主人家,以后能够做什么,简直是可想而知的,这次考试恐怕只能到此为止了。
【请选择时间,两百年,五百年,一千年,两千年……】
“?两百年。”
竟然没有就此止步?
纪墨意外了一下,那个男人可不像是能够传承书本的人,难道为了钱,为书本选了更好的买家?若是如此,还要谢谢他有良心了。
“这都什么玩意儿,让我看看。”
有人说着话,蹲在了一个筐子前。
纪墨在一旁站着看,这是一个街市模样的地方,很多人都在摆地摊,真的就是摆在地上,讲究些的能够铺张草席子,自己还能做半边儿,不讲究的,就是直接放在地上,有人看货,不是弯腰,就是蹲身,像是要把人拉到一个平等的地位上才能交易。
这种想法有几分有趣,可若是自己的作品就在那一筐子杂书之中,就不那么有趣了。
竹编的筐子还很能装,各色书籍堆叠在筐内,看上去是好好整理过了,但这种放置条件,可想而知主人家也不宽裕。
“喜欢什么,尽管看,别放地上就行。”
卖书的人还有点儿讲究,言辞之中还不忘说明这些书籍都是老人家的收藏,他们这些晚辈不孝,看不懂又怕放坏了,这才在集市之中便宜卖了。
买家一问价,还真是便宜,不论内容,一本五十文。
“五十文,这也太高了吧,看看你这书都什么样了,我看给五文就差不多了。”
“怎么可能五文,这样的书,满满的字,肯定都是有用的内容,五十文,绝对不能再低。”
两方你来我往地杀价一番,最后的成交价因那买家买了五本,便是四十五文。
都到付了钱之后,那卖家又说,若是买家愿意买十本,他这里愿意再减五文,不是十本每一本都减五文,而是后面选的五本以四十文一本成交。
这话听得,要是不选那后五本,好似亏了一样,买家犹豫着,又在竹筐之中挑挑拣拣,再选了五本。
这一次,纪墨那本书有幸名列其中。
四十文一本,果然是太……廉价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