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纪墨迎上去,想要帮忙拎死兔子,祝容抬了抬手,没让他沾手,“继续吹。”
听到祝容这样说,纪墨也没迟疑,拿起笛子横在唇边儿,吹起了小曲来,这一首曲子已经不知道吹奏过多少遍了,可谓是烂熟于心,流畅至极。
曲子不长,很快就吹完了。
纪墨停下手,仰头看着祝容,等待着祝容说话。
祝容微微点头:“尚可。”
这算是认可了他的努力?
脸上露出小小的笑容来,连那些微的疼痛都顾不得了,纪墨没看自己的样子,却不知道自己的笑容依旧足够灿烂。
哪怕经过了那样的伤痛,积压了那样的仇恨,脸上还挨了狰狞的伤,可当他笑起来,仍是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
刺得人眼疼。
祝容伸手在他头上拍了拍,压下那张笑脸,“你再练练,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
他说着又进屋,从中卷了两张皮子出来,连同那死兔子一起,拎着往外走去。
走出几步,回头看,纪墨发现他在看自己,忙招了招手:“师父慢走,路上小心。”
不是多么温暖人心的话,但出自一个孩子的口,仿佛就多了些真诚。
祝容已经好久没被人叮嘱这些了,听到的时候,眼中似乎都能感觉到一些酸涩,他背转身后才生疏地点头,也不管那小幅度的点头是否有人看到,加快脚步离开。
纪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目送祝容离开之后就开始练习吹奏,练得累了,就会停下来想一想。
这还是他上个世界学习乐曲的时候况远教的,如果乐师弹奏单为音符连贯,哪怕弹出曲子来,也跟锯木头没什么两样,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必须要感悟乐曲之中的意义,再加上自己的情感,才能让那乐曲更加动听,有了情感的添加,哪怕是锯木头,也能锯出一首乐曲的调子来。
纪墨对此深以为然,很是认同,现在已经顺了这首曲子的呼吸,就能够停下来感悟一些事情,怎样把自己的情感付诸在内,又怎样才能够让这首曲子发挥出如同战乐一般的效果来。
这其中的道理,祝容还没有深讲,却不妨碍纪墨开始联想,并向着这个方向努力。
等到祝容归来,果然已经是晚上了。
晚饭跟昨天相比,多了几个皮薄大馅的包子,虽然是素包子,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纪墨吃得很香,一口气吃了一个,再喝一碗汤,撑得要在屋子周围转悠两圈儿才能睡觉。
睡前,祝容让他又吹奏了一遍曲子,然后问他感悟。
纪墨有种押对题的欣喜,他就知道,肯定是要考感悟的。
“我说不好,但,的确是更顺一些。”
调整了呼吸之后,曲子再吹下来,的确是更顺,纪墨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因为这种“顺”的幅度并不多,没有某种醍醐灌顶一般的开悟之感,些微的,像是一种错觉。
“顺就对了。”
祝容开始给纪墨讲述,在他的理论之中,呼吸主导的是“气”,而“气”贯通身体,发自肺腑,正确的呼吸会让这种气也就有节奏,能够引心音入乐,由此而来战乐之类的能够引发人的异常反应的乐声。
理论有点儿玄,却也还能大致理解一下,纪墨瞟了一眼增加的专业知识点,很好,仅此一点,就有五分,果然是很重要的知识啊!
第703章
次日,祝容把屋中的一些皮子卷走,又出去了一趟。
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肩上扛了一条棉被,又有若干米面之类的东西,纪墨见他回来,匆忙来接,却被祝容在身上踢了一脚,让他让开别碍事儿,纪墨想了一下在大人扛东西的时候,不大的小孩子在腿边儿绕,的确是挺让人烦的,一不小心踢一脚,算是谁的?
那一脚不重,纪墨顺势让开一些,看着祝容把东西全都搬到屋中,先是打开一个小口袋,轻轻地从中洒出些药粉来,相当于在屋内画了一个圈儿,这是驱虫的,对大部分的虫子都管用。
“别把这些吃到嘴里了,有毒。”
祝容这样叮嘱了纪墨一句,又把中间的部分重新规整了一下,那些不太好的皮子已经被他今天卷走拿去卖了,剩下的两块儿直接如地毯一样铺在地上,再把棉被放在上面。
米面之内,放在一角就可以了。
完全没办法区分卧室客厅的屋子,简单布置一下,大致划分出区域就可以了。
纪墨跟在后面,看着祝容布置好之后,也没说什么,他一眼就看出来自己的位置其实没怎么变动,那棉被却是成人的,好么,这是准备以后都不换被子了?
虽是这样想,但能够被惦记着,心里还是多出一些暖意,他的师父,似乎总是这样嘴硬心软。
“这是给我的吗?谢谢师父!”
孩子的嗓音天然就有几分娇意,带着几分欢快便添加了甜份,于是这声音也有了几分甜丝丝的。
祝容不喜,却还是道,“省得你冻死。”
显然,纪墨那缩成一团儿的蚕蛹睡姿,实在是让人难忘。
“嗯,谢谢师父!”
纪墨语气不变,这人啊,看他做什么就好,说得难听就当过耳风好了。
若连这点儿都禁不住,那真的是难当他人弟子。
纪墨当师父的时候,也不是一直温声细语的,脾气不好的时候,也会骂人脑子有问题,虽过后总有补救的说法,但论师德,也不敢说比这些师父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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