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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知府指着幻化为狐狸且失去意识的沐风,贼笑道:「把这隻狐狸给关进笼子里。」话一说完,沐风猛地站起,瞳眸变得緋红,瞬时强风从门外袭来,将室内的薰香气息全给吹散,院落里的花瓣被吸进大堂,变得利如刀刃的将薰香壶给弄成了碎片,接着准确飞向言兮诺身畔,将他手上的绳索轻而易举的割断,随即飘落于地面。
    沐风继续发力,脊背上的毛皮如刺蝟般直直竖起,倏地狂风横扫,更多的花瓣像被磁石吸引般从门外被吸入,全都以沐风为中心环飞,徐知府抵不住劲风,往后倒退了好几步,狂风夹杂着漫飞的花瓣,让眾人下意识伸手遮脸,在不察之际,沐风倏地在花瓣旋风中变回了人形。
    狂风随后止息,花瓣散落一地,沐风竟已重新穿上衣袍,毫发无伤的绽放着曩昔春风得意的笑靨,将剑刃立在徐知府的脖颈上。「惊喜吗?」
    「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中毒了…」
    沐风嗤笑道:「你能有毒药,我难道还不能有解药了?」
    徐知府怔忡得哑口无言时,言兮诺摘掉了口里的布,奔到沐风身边,打量着他的身子。「你…没受伤吗?」
    「没事,兮诺。」沐风架在徐知府脖颈的刀刃没有放松警惕,怜爱的用空间的左手轻触言兮诺的脸颊,一反方才轻蔑的态度,温柔的将他的泪痕拭去,道:「待会儿我再好好的和你解释,好吗?」
    言兮诺乖乖往旁边步去,沐风再次冷着声音对徐知府道:「你未免太小瞧我了,林、琛!」说完,用剑尖从他的下顎一挑,一层假皮囊从徐知府的脸上掉了下来。ⓟò①捌dd.∁òм(po18dd.com)
    「有趣。」徐知府分毫不畏颈间利刃,使出苍穹步,一眨眼就从沐风的控制中脱身。
    「不如我们好好比划一场,如何?」沐风道。
    一旁的官兵看到徐知府的新容貌无不瞠目结舌,进退两难,只能愣在原地,看着眼前即将展开的大战。
    「正有此意。」林琛抓起地上掉落的剑,锋芒一闪,朝沐风身边奔去。
    两人剑锋相对,沐风格党了一击,倏地闪身至远处,心忖:好强的剑气。
    还来不及喘息,林琛再次执剑突刺,眼中电光流闪,浮现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沐风以退为进,只守不攻,虽看来是在落败的颓势中,嘴角却愉悦的勾了起来,道:「好久没遇到如此劲敌。」
    林琛见对手笑得灿烂,瞬间被扬起了怒气,使劲的向前横劈,后方的木柱硬生生被剑气给劈出一道深痕。
    沐风纵身前跃,矫捷的闪过了攻击,转瞬立在他的身后,道:「果真厉害,林琛。」
    「这才刚开始。」林琛转过身,踩着快如风的苍穹步,一眨眼已闪现到沐风身边,手中利刃毫不留情的朝他的心窝刺去。
    沐风瞪大着眼,侧身闪过,飞扬的衣袖被削去一小截,手臂上一道血色汩汩流出。
    他知道自己似乎轻敌了,本来稳佔上风,却偏偏如猫抓耗子般的想好好纠缠玩耍一番。
    「沐风,没事吧?」言兮诺在一旁担忧的蹙眉。
    「没事,我似乎不该这么玩下去了。」沐风骤然发力,周遭气场瞬间改变,眼眸中血色闪动,强劲的灵力让眾人纷纷往后倒退好几步。
    唯有林琛气定神间的站在原地,扔掉手中的剑刃,本就不擅长舞剑的他,终于也打算认真应战,攒紧拳头,指节喀喀作响。
    沐风转守为攻,主动举剑往前飞身,却挥了个空。
    林琛不甘示弱,一记左鉤拳先行虚晃,再以右手连发直拳攻击,行云流水的拳法让持剑的沐风完全讨不到好处,加上那矫若游龙的步伐,可攻亦可守,战况一时之间陷入胶着。
    林琛改变战略,忽然将重心下移,一记重拳打在沐风的下腹,让他踉蹌了几步,不过林琛却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像逗弄猎物般,突然往上一跃,闪身站在屋樑上,睥睨着下方的一切,冷声笑道:「该结束了。」
    林琛伸长手臂,将拳头蓄满了力,像老鹰似的从高处俯衝,拳风铺天盖地袭来,大堂里的人无不往后一震。
    只有沐风文风不动,嘴角勾起一丝诡譎的笑意,眼波流转之间,血色緋红再次从眼底稍纵即逝,方才满地的花瓣再次飞起,在沐风面前匯聚成一堵巨大花墙。
    林琛来不及调转方向,侧身撞上花墙。
    沐风趁势摆手施咒,花墙倏地长出了无数尖刺,扎得林琛遍体鳞伤,鲜血横流。
    林琛深知不妙,狡黠的使着苍穹步,飞身来到言兮诺身边,抓着他的肩膀,作势要掐断他的喉颈。
    「你跑不掉的。」沐风心头一紧,停下咒术,花朵散落满地。
    「那我就拉着他陪葬也不亏。」林琛拽着言兮诺慢慢朝大堂门口步去。
    怎知门外却也不平静,两股势力正剑拔弩张,一边是林琛私兵,一边是官兵。
    为首官兵兵长看到了露出真面目的林琛走出大堂,愤恨说道:「林琛,你把徐知府怎么了?」
    「怎么了?我亲手送他上西天了。」林琛贼笑。
    「今天绝对别让这傢伙给跑了,兄弟们!上!」官兵兵长一声号令,官兵百人全都拔刀往前奔去。
    私兵立刻上前拥护,双方在庭院里交战。
    林琛拽着言兮诺,逃离了沐风的攻击后,便粗鲁的将毫无用处的言兮诺重重扔在地上。
    私兵领头急忙赶来林琛身边,抱拳喊道:「您快走吧!这里我们垫后。」
    林琛点头,在私兵的掩护下,朝门口奔走,但方才和沐风的对战中,早已受伤,脚程并不快。
    沐风趁着两股势力忙于交战,来到言兮诺身边,将他扶起,抡着拳正要展开追击,却被言兮诺出声遏止:「沐风,我来。」
    言兮诺不慌不忙的从地上捡起散落的弓和箭,用力的拉满了弓弦。
    咻—!
    箭头笔直的射中了林琛的后腿,让他踉蹌倒地。
    沐风不可置信的望着言兮诺。
    言兮诺也同样惊诧,自己的箭术在今天似乎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他得意洋洋说道:「我就说…总有一天能够派上用场。」
    被射中的林琛将手掌按在地上挣扎着要起身,手背却突然被一金色革履重重踩在地上,他抬起头来,对上一双充满憎恨的漆黑双瞳。
    那人不屑的低语道:「别来无恙,林琛。」
    「拿开你的脚,该死的傢伙。」
    「该死的人我看是你。」紫宸移开了革履,将腰间的匕首抽出,狠狠的插进林琛的手背上。
    林琛嚎叫一声,咬牙道:「你这疯子。」
    「疯?当你的父母,你的朋友,你生活的地方整个都被毁了,你又会如何?」
    「原来,是来寻仇的?」林琛冷笑,整个人伏在地上,并未挣扎。「我不怕死,不过,总得让我知道你是谁?」
    紫宸从腰间将天子的令牌丢在了地上。
    林琛讶异的抬起头。「可真想不到我这儿小地方,还劳皇上大驾光临。」
    紫宸听到他尖言尖语的回击,怒得咆哮:「你这傢伙到底凭什么滥杀无辜?你手上沾满了多少人的血,难道你的良心都不痛吗?」
    「哈哈哈!真是好笑,如果那些人不得罪我,我又何必浪费力气杀他们?徐知府这狗官也不过就是个败类,我杀了他,不恰恰是为民除害吗?」
    「那你屠了楚地的源城又是为何?」
    「源城?哈哈哈,那些人死有馀辜,当年,我改过自新,不想继续当山贼,想在源城谋个事情做,可源城的百姓见我就躲,没有一个人待见我,好不容易谋得一个马伕的职务,那家主子苛扣我的工钱,做了非法的勾当,还想要我顶罪,既然大家不愿意相信我,那我自然得走回老路。」
    「你少在那牵扯。」
    「这世间便是如此,即使你真心悔改,世人也不会打从心底的接纳,那我何苦那么累呢?」林琛不屑的抬头睨他。
    「强词夺理。」紫宸将匕首拔起,拎着林琛的衣襟,将他腾空拉起,又重重摔到地上。「你杀了那么多人,从普通百姓,再到朝廷命官,贪赃枉法、动用私刑,甚至开採国家矿產,恶事做尽,竟然还不知悔改,你…」
    「总之,要杀要剐随你,别跟老子废话一堆。」林琛虚弱的爬起。
    紫宸被他轻蔑的态度激得失去理智,抡起拳头朝他的脸颊狠狠揍了一拳。
    林琛再次倒地,缓缓的用手拭去嘴角的血跡,已经无力反抗。
    紫宸怒发衝冠的再次握紧拳头,手臂却给一股强劲的力量给勾住,他回头一看,是沐风站在他身边。
    「你要我拖延时间,留他一条命,现在自己又把他往死里打?」沐风劝阻。
    紫宸振了振衣袖,终于罢手,叹了口气,望着地上的林琛,道:「这傢伙我就领走了。」
    「你打算怎么做?」
    「好奇的话,小沐风可以来皇城找我。」紫宸伸手抓着林琛的衣领,将他在地上拖行,缓缓的往门口步去。
    「等等,你的令牌不拿吗?」沐风从地上捡起黄金令牌。
    紫宸头也不回,边走边嚷:「不了,那是你的,以后记得来皇城找我。」
    言兮诺看着天子令牌,瞠目道:「天子?紫宸是…皇帝?这是怎么回事?」
    沐风点了点头,正寻思该从何说起,路谨嵐就搀扶着墨也从大堂里走出来。
    「墨也…没事吧?」言兮诺看着遍体鳞伤的墨也,暂时放弃了追问,担忧的从兜里拿出药罐,给墨也服下。
    「路谨嵐,快带墨也回去好生歇着。」沐风说道。
    「是!」路谨嵐搀扶着墨也走了几步,回头问:「不过主子,你们待会儿要上哪去?」
    「用七年的默契自个儿猜啊!」
    路谨嵐微嗔道:「主子你…这摆明是欺负我,方才也是和紫公子…哦不对…方才也是和陛下一起骗我。」
    「骗你什么了?」
    「你不是要我回去找老爷夫人?我以为你…」
    「我打算要和兮诺过两人生活,这不是得让你有个地方去吗?」
    「主子你也太狠心了。」
    「嘖…还不快去。」
    「主子,我待会儿送墨也回家,会去找你们的。」
    「你就早点回中原吧!我可是已经给爹娘捎信了,说你要回去。」沐风贼笑道。
    「主子…」
    「哎呀!你快带墨也回去,别婆婆妈妈的。」
    路谨嵐噘嘴,不情不愿的扶着墨也步出了大堂。
    ※※
    沐风、言兮诺携手回了沐府,一走进卧房,言兮诺就使出全力捶了沐风的胸膛。「该告诉我了吧?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生气嘛!」沐风伸手将言兮诺散乱的发丝顺回耳后。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方才真的以为你要…」
    沐风低头啄了言兮诺的嘴,让原本要说出的话被堵住,才繾綣道:「不许诅咒你的夫君。」
    言兮诺气得拍打了好几下他的手臂。「又没个正经了,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
    「方才的情况根本来不及说,只好将计就计。」
    「还有紫宸居然是陛下,你怎么也没告诉我?」
    「就连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沐风拉着他坐在床沿。「我现在就鉅细靡遗的告诉你……」
    ※※
    今天一早,沐风因为路谨嵐线人的信,被诱骗到了山上,再次回到沐府时,只看见满地的尸体,而言兮诺和路谨嵐都已不在府里,他经过后院,原本想直接去官府找徐知府算帐,顿时强风捲起满院桂花花瓣,从护墙上飞来了一人,他疑惑的喊:「紫宸?」
    「小沐风,你莫不是打算直接过去官府吧?」
    「你…也知道此事?」
    「我知道,而且知道的可比你多,你打算怎么做?」
    「直接过去杀了徐知府。」沐风扼要的说。
    「你要杀了他自然轻而易举,但是这么做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少废话了。」沐风往前走,不想再搭理紫宸,对他来说,只要杀了徐知府,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言兮诺也可以免于危难。
    「你真的变了,小沐风。」紫宸冷笑了一声。「认识你这么久以来,不曾见你杀过一人,但你却愿为了言兮诺…」
    「我没变,从来没变,那是你不够了解我。」沐风继续往前迈步,一直以来,他总是用云淡风轻的态度,瀟洒的面对任何事,但言兮诺是他的例外,那是他即使牺牲性命,也要守护的特别存在。
    「我命你不可以杀了徐知府。」紫宸强硬道。
    沐风停步回望,嗤笑道:「凭什么?」
    紫宸犹豫半晌,从兜里掏出象徵天子身分的黄金令牌。「和我合作吧!小沐风。」
    「你这令牌怎么偷来的?擅闯皇宫,盗取天子令牌可是要砍头的。」沐风震惊的愣在原地。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是从那牢笼里偷来的。」紫宸无奈的歛眉叹气,皇宫虽富丽堂皇,对他来说却只是囚禁他的巨大牢笼,他被高耸的宫墙困得快要窒息,但基于责任心,只能用尽全力处理国家大事,微服出巡成为了他能呼吸自由空气的最后一点奢侈。
    沐风打小就认识紫宸,感受到他眼底的真诚,收敛了不置信的神情。「好傢伙,你骗我多久了?」
    「你也没问我,怎么能是骗?」
    「强词夺理,所以小时候你每次莫名其妙消失一段时间,莫不是要回宫?」
    「是,小沐风那会儿可曾有一瞬想起我吗?」紫宸走进沐风,从后头搂着他的腰。
    「想啊!想揍你一顿。」沐风甩开他的手,振了振衣袖,道:「所以你想要我怎么做?」
    紫宸正色道:「徐知府在山上开採的铁矿,今天会运下山,他知道你今日会去官府,必定会将兵力把守在官府,我想趁此机会去劫铁矿,你只要帮我拖延时间,最后留他一条性命就行了。」
    「不是,你既然身为当朝天子,怎么不派兵剿了他?他小小一个知府,即使再加上私兵几百,要击败他肯定游刃有馀的。」
    「本来还想让他爬得更高,再让他重重摔下来的,但前些天听说你给那老奸变成狐狸,就着急着从京城赶来看你,只带了几个护卫,然后方才到这儿,发现言兮诺给官兵抓走,就偷偷潜入官府,听到林琛那傢伙待会铁矿要被运下山之事,这不根本没来得及准备。」
    「林琛?你这意思是…他就是林琛?」沐风惊愕的瞪大双眼。
    「是,徐知府就是林琛,听线人所言,他应当是一年前从楚地来此,杀了原本的徐知府,得到了这个官位。」
    「果然,难怪能使苍穹步,不过他的容貌难道都没给人发现吗?」
    「易容,他的易容术十分精巧,常人根本察觉不出破绽。」
    「那你又从何得知?」
    紫宸突然笑得曖昧。「只要是人,总会有个时候得一丝不掛的嘛!」
    「沐浴?」
    「正是,我潜入府里探查时,发现他正在沐浴,卸下了皮囊,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那还等什么,既然已经查出他的身分,便不须对他手下留情,即使他是林琛,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一刀痛快的杀了他,对他来说根本是恩赐,我要他为自己的罪刑付上惨痛的代价。」紫宸递了一颗丹丸在沐风手里。「喏,这是解药,你先吃了,林琛已经知晓你的身分,待会肯定会用计让你变回原形。」
    沐风一口将丹丸吃下,准备步出沐府。
    「小沐风…」
    沐风没好气的回眸。「又咋了?」
    「你是不是该叫我声陛下。」
    「我没懟你就不错了,你的要求是不是太多了?」沐风甩头要走,临走前从兜里拿出蹴鞠吊饰,往后一拋。「别再弄丢了。」
    紫宸一把抓住蹴鞠吊饰,看着沐风离去的背影,悵然若失的笑了,他霎时明白眼前的人不会属于自己,不管是现在,亦或是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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