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弃之打量了命盘片刻,语气沉重道:“小兄弟,你应该感谢方寸兄拦住了你,不让你帮钱之间改命。”
甘霆问:“为何。”
“为何?”长弃之一愣,似乎陷入了什么不愿回想的记回忆,“我曾经也妄想过改命,成功了,却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言罢,长弃之将手覆于命盘之上,命盘金光渐闪,齿轮缓缓转动,一点点星光汇聚在一起,直到半空中浮现明亮的三个字。
‘长阿满’
“你是长阿满?”甘霆犹疑的查看命盘是否损坏,在的确定命盘完好后仰头望向殿内的长阿满,“那他是谁。”
殿内。
长阿满没有察觉到外头看向自己的视线,满身心思放在阿奴身上。
阿奴额头上不满细密的汗珠似乎又做了噩梦,闭着眼皱眉呢喃:“阿满...”
“我在。”长阿满连忙握住阿奴的手,只是他手上血液太多,太过污秽,很快把长阿满白皙的手染红,“阿奴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这承诺很是郑重,连带着手中也用力握紧了几分,右手的蓝花握着手中,将枯萎的花朵倒出一点花种,花种只有一点点,要是想种满楼兰简直是痴人说梦,但不管甘霆是不是在骗他,长阿满仍然下定决心一试。
第二日,阿奴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
外头吵闹的铁器撞击声扰的他心惊,干脆披上一件外袍,想要去看看这声响的源头。
阿奴吃力推开了半掩的厚重殿门,刚踏出一步,被撞入眼中的蓝色震撼,怔在原地,无法动弹。
殿前的土地已经有近半边被栽上蓝色的花,如银河宇宙洒在地上,一时惊叹,微风轻拂,簌簌声响。
不远处的长阿满拿着一个锄头翻土,宽大的玄色衣袍上那可怜的袖子被他用襻膊束起,也把张扬的金冠换成了一根麻布胡乱扎着,不时还用手臂试汗,“阿奴你醒了。”
阿奴走过,踩在松软的土地上,“怎么想起来种花了?”
长阿满笑道:“那个中原人跟我说,只要楼兰开满这种花,你就会好起来。”
阿奴迟疑了片刻,喃喃自语,“这一听就是骗人的...”
声音很小,但还是被长阿满听到了,放下了锄头走到阿奴身旁,“不管他是不是在骗我,这都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的事。”
“都怪我身子太差,让你忧心了...”阿奴一声轻叹,缓缓走进花海。
“这里刚浇水,地上有些湿,你小心些,免的弄脏了你的衣摆。”长阿满往旁边挪了挪位置,花开如海,淡淡清香飘然沉溺,似雾如幻,长阿满笑言,“他同我说这花恐怖,可我反而觉得很是好看,你觉得呢。”
阿奴蹲下,几束蓝花沾着露珠雨雾随风轻靠在他身上,“嗯,很好看。”
长阿满笑的璀然,“只要你喜欢,不管我有没有被骗,都值了。”
“我好像从未见过蓝色的花。”阿奴轻拂过那几抹蓝色,突然怔道:“不,我好像见过。”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突然间,脑子里嗡嗡作响,不知道是谁,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他耳边喊着这四个字,很熟悉,却也聒噪不已,阿奴大惊失色的抱住头埋在臂弯中,“我见过,有人送过我一朵,他说他叫...长阿满。”
阿奴自言自语,有些零碎的片段断断续续浮现在他脑海中,转瞬即逝,稍微细想就是头疼欲裂的疼痛,他惊恐万分的哽咽,“他不是长阿满....他是,他是长阿满....”
“阿奴,阿奴,你怎么了,阿奴!”
还不等长阿满仔细查看,一阵阵腐烂的尸臭味飘来,蓝色的花随风摇曳。
阿奴已经痛到了没有知觉,脑中渐渐空白,最终双腿一软,倒在了刚刚翻松的土地上。
*
哪怕阿奴已经习惯了时常晕倒的日子,还是被自己现在的处境吓了一跳。
他现在浑身袒露,衣不蔽体的坐在一个浴盆里,温水很是舒服,但一直缚着身体的恐惧在氤氲中慢慢被扩散,阿奴警觉的环顾四周。
“醒了?”一声戏谑。
阿奴艰难的抬头,顺着这声冰冷的话语看过去,长弃之一身溢满狠厉的深绿长衫袍,神情自若的坐在楠木雕刻的木椅上,像观赏动物般打量着衣不蔽体的自己。
他周身散发着的狠绝气场令阿奴不寒而栗,微颤着想要后缩,可背抵湿热的浴盆,退无可退。
“大皇子...为什么又抓我....”
长弃之微微一笑,温和道:“他用那双脏手碰你了,我帮你洗干净。”
“我不需要....”
说罢,阿奴就想起身逃走,长弃之不留余力将他死死按在浴盆中,舀了一瓢水,慢慢倒在阿奴的身上。
“你别怕,以后就住在这里,这里很安全。”
长弃之温热吐息缭绕在阿奴耳后,阿奴浑身颤栗的往后缩了缩,“我不想...我不想住在这。”
“这样啊。”长弃之将勺丢在浴盆中,水花溅进了阿奴眼中,“那你是不是想和长阿满一起去牢房住?”
话音刚落,阿奴终于慌了神,“你把他怎么了,你放过他。”
“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伤害他的。”长弃之端起一碗汤药,“来,把药吃下去吧。”
阿奴垂眸看着汤药片刻,满是苦味,没有犹豫,端起汤药一饮而尽,“我喝完了,你能不能放过阿满...”
--